赵总,咱涿城的首富,这我就不说了;肖总,水岸豪庭的大老板,明远县几十亿的旅游项目都包给他开发了;还有北京来的几位大爷小爷,哪一个是普通人见得着的?你这么磨磨蹭蹭的,难道还想让那么一桌子人等你这个小丫头?嫂子好话歹话说尽了,去不去你给句痛快话,也省得我跟玲玲在这里等了。”
舒旻望着碗里袅袅蒸腾的雾气,虽然很想在心里指天骂地地说一句“我了个去”
,但说出口的却是:“我去。”
为什么不去?
往前一步,就是另一番人生,她依稀看得见那前路人事嚣沸,她不知道那条路上会有什么等着她。
她只知道,现在这条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在等她了。
舒旻家,确切的说是舒旻堂哥家在涿城城北旧城的老居民区,房子不大,一个小小的两居室,本来还见得着一些天光,最近几年,老居民区周遭高楼林立,更压得老屋子不见天日。
舒旻推门进去时,打扮停当的堂嫂正在接电话,脸上赔着笑,眉眼中含着谄媚,在暖黄的灯光下,很有些美艳。
见舒旻进来,她朝坐在一旁的玲玲伸了伸手,示意她带舒旻去她卧室换衣服。
化着小烟熏,穿黑西装配豹纹小吊带的玲玲不耐地起身,自顾自地往卧室走去。
舒旻放下包,先推门进了妈妈住的次卧,妈妈住的小卧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异味。
舒旻死死站在门口,将手握得紧紧的,半天才喊了一声“妈”
。
舒妈妈悠悠醒转过来,枯瘦的脸上有了些生气,挣扎了一下:“旻旻回来了。”
“嗳。”
舒旻答应了一声,快步上前把她扶起来,拿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才在她身旁坐定,趴下。
舒妈妈艰难地探出右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学校放假了?城南呢?城南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他——”
舒旻声音一滞,“他最近忙。”
两母女的话还没能说上两句,岑月怡已经笑着进门了,她一把拉起舒旻,亲热地揽着她的肩膀,笑着对舒妈妈说:“晚上我带旻旻出去吃个饭,有点儿赶,晚上回来你们再好好聊。
你放心,是给旻旻介绍工作的事儿。”
说着,她不容分说地把舒旻带去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的大床上放着一件白色的亚麻连身长袖裙,舒旻换上裙子,放下马尾往镜子前站定,她的额头光洁饱满,眉眼比一般女孩清晰,秀美的鼻子尖微微上翘,下巴的线条柔美清雅,是一副透着点异域风情的静美模样。
这条裙子款式干净简洁,更衬得她削肩修颈,清丽照人。
岑月怡凑过去,拉着她的手满意地打量:“学艺术的女孩子气质就是不一样,衬得起衣裳。
这也是当年你爸爸划算不好,不然哪能让你过这样的日子?他当年在位时要多为自家人筹谋几分,别说你,就连我们这些人也都能跟着鸡犬升天。”
说着,她从首饰盒里挑了一条红玛瑙链子往舒旻脖子上一挂,鲜红欲滴的红色石头立即将舒旻白腻的皮肤映出一层艳光来。
“一会儿记得多笑,别冷着张脸,大家都是有体面的人,也不图你什么,就图小姑娘嘴甜会来事儿,一开心有你的好。”
岑月怡出神地看了眼舒旻,凑近她耳边,“玲玲不比你,这种场合指不上她,纯粹去凑个人头,关键时候调调气氛。
一会儿你要盯好肖总,讨得他喜欢了,嫂子的项目不但能落实,搞不好,你还能捞到大好处。”
舒旻转脸看了她一眼,她的脸逆着窗外朦朦的光,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她的脸上已显老态,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了她嘴角、眼角的细纹,浓妆下的大眼睛里丛生着欲望和贪婪,那些欲望仿佛随时要跳出来择人而嗜,这让舒旻有一瞬的害怕。
见舒旻不回答,只沉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她,岑月怡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松开手,叹了口气:“你也要体谅嫂子,虽然嫂子在外也担了个“岑总”
的名,可是那个文化公司究竟怎么样,你也清楚。
靠你哥那点死工资,别说给你妈妈请钟点工,吃饭都不够——这两年,还真多亏了赵总恋旧,肯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