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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秋说:“看他们多热情。
他们是被剥削被压迫傻的。
其实他们心明眼亮着呢。”
好在啸秋早已派人收拾出了一间小房。
摆了一张床,一只桌子一只椅子,房门框上装了一扇门,门后边还放了一只马桶。
这些都是没收的地主的东西。
马桶是红木的,镶了银边,十分精致。
柳真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啸秋说:“我看他们家没有茅坑,特意给你找来了这个。”
柳真清不得不承认啸秋替她想得非常周到。
这么一想,离开马有良家的难受劲便好了许多。
啸秋让柳真清坐着,自己打开行李铺床铺被子抖枕头,边干边得意地说:“你看我这个留学生怎么样?洋的土的,文的武的都能干吧?”
柳真清望着啸秋忙活的样子,望着他英俊的脸庞——英俊是文涛用过的词,用得恰如其份——她无法想象他在主持肃清党内反革命分子的运动。
“啸秋。”
啸秋回过头,看见柳真清绷着脸。
他走过去关上了房门。
“啸秋,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我要质问你,可是,一旦见了你,我又无法质问。
但是你还是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啸秋说:“只要我错了,质问也是可以的。
你说吧。”
“你在抓人,是吗?你要重新分配土地,说他们分错了,是吗?你说党内军内有个右派小团体,要彻底肃清他们,你说反革命分子就坐在身边,这些都是你说的吗?”
“真清,这都是谁告诉你的,这是党内的机密呀!”
“外面都在传,全苏维埃人人自危。
我还不相信呢,原来是真的了。”
啸秋在小房间踱来踱去,猛然,他停下脚步,用手托起柳真清的脸,说:“为什么你光是听了些传言就又倾向那一边了呢?我真为你担心哪!”
柳真清心一惊,茫然了。
“你哪里懂得党内斗争的复杂性和严重性。
这一片苏区苏维埃政府机构一直不健全,长期执行着非布尔什维克的路线,对我党危害极大。
我作为一个党代表,难道没有责任纠正和改造他们,以保护党的纯洁吗?”
啸秋的理论又徐徐展开,从党中央谈到地方,从六届三中全会谈到四中全会,完全是给非党员柳真清上了一堂党课。
柳真清听完,眉头松开,说:“哦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啸秋说,“你这云开雾散的晴朗神态真是可爱极了,和十一年前的你简直一模一样。”
“别说这样的话,啸秋。”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你和壮父是好朋友,因为我是要和壮父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