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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送了祁免免过去,他们的生活仿佛重新找到了支点,祁父祁母的事业也蒸蒸日上,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大约祁免免六岁的时候,祁家才在江城定居,就住在季家隔壁,那是一栋八十年代的洋房,重新整修过,原主人迁居回祖宅,便把这个房子留了下来。
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祁家和季家有一些人情往来,于是也算两全其美。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祁免免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插花看,那是母亲随手插的几朵荔枝玫瑰和山楂球,他问她喜欢花?
祁免免点点头。
母亲随口说了句:“小姑娘挺腼腆的。”
祁母愁苦道:“被爷爷奶奶惯坏了,没什么礼貌,我正愁怎么掰回来呢!”
说着,扯了她一下,“哥哥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祁免免抬头看了祁母一眼,那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顺从,也没有怨恨,她似乎只是困惑不解,最后皱了皱眉,然后偏过头去,继续看着花。
祁母无名火起,压着怒火凑过来她耳边:“回去再收拾你。”
季淮初下意识伸手揽了她一下,或者小孩子更能共情小孩子的遭遇,他觉得情绪是很自然的反应,想说话的时候自然会说话,礼貌是建立在爱与安全的前提下才能生出的文明的产物,一个不被尊重和爱护的孩子,也是无法理解礼貌的含义的。
被长辈像提线木偶操控着,连讲话和情绪反应都要一并管束,是件让人难过的事。
他低头对祁免免说:“院子有花房,你想去看看吗?”
祁免免就跟着他走了。
她并不像别的小孩子那么活泼,相反有些警惕和小心翼翼,好像野兽走在丛林里,随手都有可能有人从身后进攻似的。
他们没说什么话,他记得自己问了些什么,她偶尔会回应,大部分时间缄默不语。
他并不觉得被冒犯,只是有些好奇,她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后来很多时候,她被骂,挨打,变得偏激、愤怒、冲动,她像个无法被驯服的野兽一样,他回忆最多的却是第一次见面她低头看着桌上的插花,简单、纯粹、安静,好像初生的幼儿在凝视地上的蚂蚁,他想知道她那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独孤。
或许他的确对她有些偏心,在很多人眼里,她都是不可理喻的,刚回家没多久的时候,有客人去家里,看她一直坐在那儿不说话就逗她互动,她反应微弱,有些爱答不理。
祁母便趁机教训她几句,说她没有丁点礼貌和教养,她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客人和祁母熟识,深知这孩子在很多方面无所畏惧,觉得这样下去肯定无法无天,从她母亲那里知道她有幽闭恐惧,便威胁她:“要听话哦,不听话就把你关在小黑屋里不给你饭吃。”
祁免免突然反应剧烈,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朝着对方脸砸了过去。
客人偏了一下头,砸到了额角,用力很猛,鲜血顷刻流出来,客厅全是惊呼。
客人最后缝了三针,祁免免真的被关进了小黑屋,她被放出来的时候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毫无悔改的意图。
从那之后她和父母之间仿佛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祁父祁母甚至多次动了断绝亲子关系,或者报警把她抓起来送去管教的念头。
但都行不通。
他们一生成就斐然,却对自己的孩子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们渐渐不愿意管她,她反而消停许多,只是人际关系处理很差,变得越来越孤僻难沟通,好在聪明,成绩数一数二,班上同学都只当学霸有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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