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和别人都不能做的事情都同‘李沦’做了,岂不正是说明……虽然陛下不认得殿下了,但还是把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
第一百零八章
俟李澜看完那一摞摞的奏疏,时辰已经很晚了。
宫城幽深,夜凉如水,他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看着殿内那些烛火照不不清的角落,忽然觉得满心都是空落落的孤寂。
他想,往年那些他在乾元宫寝殿里抱着兔子等父皇回来的夜里,父皇就是这样坐在这么大这么冷的宫殿里,看这些没完没了的奏疏么?
李澜想一想都心疼得鼻酸了,他甘愿为父皇受这些苦,那他的父皇又是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他沉默地坐在宫城的夜里,乐然看他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出声道:“殿下,要不要进些点心?”
李澜茫然地摇了摇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又点了点头:“还是吃点吧……你叫他们端到乾元宫,孤要去看父皇。”
乐然应了一声是,又小声道:“陛下怕是已经歇下了。”
“歇下了就不能看了么?”
李澜看了他一眼。
这些日子他常接见朝臣,按孟惟和谢别说的,端着一副天子仪范——冷着脸摆出一副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样子。
李澜天性凉薄,本也不把他爹以外的人放在心上,本色当行自然做得熟练,朝臣们则已经开始暗地里议论太子和皇帝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阴沉刻薄,真不愧是自幼就养在御前的。
几日下来倒也很有了些威严,一眼就看得乐然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
回到乾元宫内,李言果然已经服药歇下了,李澜在他父皇床边坐了一会儿,见他睡梦中犹不安稳,眼睫微颤,分明是做了噩梦的样子。
李澜和他爹同床共枕睡了这么多年,下意识地便要去握他的手,但手伸出去一半就缩回来了。
乐意在后头看着,以为他是怕吓着皇帝,心里暗自嗟叹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却见李澜合掌用力对搓了一阵,将两手搓得发热了,才伸进被子里去,握住了他父皇的手,身子也低下去,温声细语地道:“父皇不要怕,澜儿在呢。”
李言像是听到了,侧过身来抱住了他的手臂,低声唤道:“澜儿,澜儿……”
李澜喜形于色,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睫,笑道:“父皇终于认得我啦……真好,父皇不要怕,澜儿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说着摆了摆手,对端着宵夜上来的乐然道:“孤不吃了,服侍孤梳洗——”
正待抽手,却被李言紧紧抓住了,竟是抽不开的。
李澜凝目看了他父皇好一会儿,再度吩咐道:“给孤擦擦脸,就这么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