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持着钟杵,重往青铜大钟撞过去。
巨大的钟口下方,是震碎的地面,红色的支撑原木已经全是裂缝。
他撞击的巨大力量,波动了整个钟楼,地基承重墙壁全部岌岌可危。
而痴痴置若罔闻,依旧心静手稳地撞着钟。
钟声恢弘绵长,震碎了钟楼的墙体,也似乎震碎了痴痴长期盘踞在心里的狭隘阴郁。
他入世那天起,就沾惹了满世的黄尘。
而今,兜转了近二十年,痴缠在心里的牵挂,盘踞在身体里的嗔痴贪念都尽数抖落。
他眉间隐见一线金色,血从耳眼涌出,浸血的脸孔却出奇地安谧沉静。
撞钟九十八声后,他终于撑不住,一口血一口血地往外咳。
撞击最后一下,凑足了九十九声后,阵法循环不止,带来无限生机。
痴痴咳着血倒地,钟楼也在崩裂中。
痴和尚看着青铜大钟,想起他破的戒律,却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他开始对朝闽产生痴念之时,还心存善念,希望朝闽能走回正路。
可是随着执念的时间越长,心里的恶却无限增长,杀念也随即而来。
等到叶宇带着朝闽来到他面前,他已经在走入哀怒的囚笼中,只差一点就走火入魔举起屠刀。
这种种的曾经,随着钟声都失去了深刻的滋味,连同那些年对朝闽的痴恋也完全消逝。
唯独口鼻间都是香气,他想,那口酒有杏花的香气,真好喝。
叶宇收拾了一下行囊,穿上布鞋,又背上剑。
他看向坐在窗边的朝闽说:“我去跟痴和尚道一下别,待会回来。”
窗边一树石榴花怒放着,花团压着窗沿。
朝闽抬起手指漫不经心地弹落几朵花说:“无需说什么,快去快回。”
叶宇哪还听得到朝闽的话,他早就转身滋溜一下消失了。
他跑到先祖洞外,对着洞里大喊着:“痴和尚,我们要走了,你有什么需要的?下次来我给你带着。”
叶宇说完等候一会,痴痴的声音才响起,“走好。”
叶宇又等了好一会才说:“这就没了?”
痴痴沉默一会又说:“虽然你们已经双修成功,但是朝闽沉疴多年,他已忘了自己身为人的本能,如若不能唤醒最终也是会失败的。”
叶宇倒是没有那么多忧郁的心思,“我懂我懂,反正已经尽力了,就算失败也没什么。”
痴痴呆默一时,“你欢喜就好。”
叶宇连忙说:“欢喜啊,我特别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