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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第三回娶了亲,是个还不到三十、正当盛年的寡妇,虽然容貌一般但出身显赫,不算辱没了父亲的斯文俊雅。
她以后也要嫁这样雅致的男人呢……紫竹心中想。
一身华服、精心装扮过的新郎根本不显老,反引来大小娘子们的悄声赞叹。
她是太子党新任姻亲崔礼的长女,而且跟在嫡公主近旁,勉强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所以平日给她白眼黑脸的女人们,像是完全忘了曾经的轻忽怠慢,一样样赞美奉承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但她必须得应付得当,不然丢脸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整个崔氏一族,甚至还会扯上独具慧眼的公主府。
这样的活着,尽管体面,但无比抑郁。
后堂的仆妇悄悄跑来,说是老爷的民间老友要紫竹出面。
也是,前边非官既贵,交游广泛的父亲有些平民友人不足为奇,由她这个男装女公子招待,表示了新婚主人不拘一格的重视……但也太重视了吧?
紫竹奇怪地步入宽敞的厢房。
她家自从父亲升迁以后,换到一处比老房大上三倍有余的宅子,虽不能与王孙显贵并论,可也算是气派非凡。
“阿娘?”
紫竹轻声惊呼,随即恢复了平静。
阿娘身边的男人刮去了大胡子,正当壮年的方脸棱角分明,一双精光外露的眼明明白白地显示:他不是个莽夫。
歪头想了想,对上亲生父亲的世故黑眸,“两位用过了吗?”
“哈哈,正想跟崔大夫讨杯水酒。”
“怠慢了!”
紫竹简单一揖,接着就用冷眼逼着已分身无术的仆人上菜——酒席上多的是佳肴,反正客人们也不会知道原先要上多少菜,是不?仆人们并不怕随和的主人,但却对少有表情的小主人深为忌惮,一见她脸拉长了,慌忙跑去张罗。
带上门,紫竹先斟上酒水。
她的亲爹娘穿着样式普通的布衣,但不脏也不破旧,整齐地可疑。
“女儿啊——”
阿史娜伸手抱了抱她,但被女儿的不知如何回应泼了些凉水。
紫竹好不容易记起要微笑。
“阿娘,我有没有弟弟啊?”
“两个!”
阿史娜得意地挺胸,“你阿娘还没老到不能生!”
可当父亲的更懂得女儿的心理,拍了拍爱妻的肩背,“好,好!
你还年轻漂亮,再生两个行。”
“哼!”
外面传来扣门板的声音,直到紫竹叫唤,才有人推门送酒菜进来。
等一布好菜,立即退出。
“杜蜜儿,他们像是怕你哪!
你这主人处罚仆役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