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语先是茫然,琢磨一番,脸上的神色捉摸不定,最后才恢复了微笑。
陈书雪道:“当然,我不希望走那一步。
若真有万不得已的一日,就得怪圣上了。”
“是啊。”
圣上想当古今第一仁君,为了仁义之名,不能无故削藩,不能无故杀功臣。
他渴求全天下的爱戴,需要充分的民众呼声,才能做早就想做的事。
换成其他帝王,早就释去大帅的兵权。
可圣上是“第一仁君”
,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才没有对大帅施加暴力。
江尚语不自觉地浅笑。
陈大帅,若不是圣上假仁假义,我们已万劫不复,自然不会有你的后招。
江尚语迈出帐篷时,心里是抑制不了的矛盾。
他高兴容王即将面对难题,却又有隐隐的心痛。
莫柯,你渴望的和平,真的很难。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折手段。
陈书雪为求自保,甚至不惜投敌叛国。
若你在世,绝不会坐视不理吧。
你一定会与容王并肩作战,驰骋沙场,应对所有的艰难险阻的。
江尚语缓步穿行在军营,遇见形形色色的士兵。
他们闲聊的畅快,自以为女真几年不敢来袭,全是自己的功劳。
江尚语暗笑。
这群士兵习惯了和平,变得可笑又愚钝,殊不知战争随时可能降临。
江尚语行至河边,湿润的泥地软绵绵的,弥漫着很淡的清新香气。
往日的这时间,张宣会在此处练剑,沾一身露水香,学江尚语飘逸的姿态,学的有模有样。
他的笨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衣袂翻飞,直欲乘风归去。
这傻孩子,若生在武林世家,恐怕早已成为轰动江湖的人物了。
他有天分,肯刻苦,缺乏的只是好师傅和时间。
江尚语走上前,笑道:“徒儿,不练武了么?”
张宣安静坐着,铁剑安静地躺在身侧。
“今天做草环。”
张宣拽了几根草叶,努力地编织小环。
浅绿色的草,慢慢成了结实的圆形。
“你喜欢这个?”
江尚语笑问。
“不是呀,刚查书看到这方法,能解常乐卿的毒。”
张宣双手起血泡,手心略显粗糙。
他为了常乐卿,真是肯吃苦。
江尚语罕有友人,不无羡慕的说:“你对他真好。”
张宣编织的太投入,没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