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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婆婆避开地上的蒲团,接过阿邵拎着的篮子,取出视线备好的上等好香,在烛火之上点燃,分别递予我和阿邵,而后跪了下去。
我这才有机会瞧清案几上的摆放——
案几上的三个牌位中,摆放在最上头的,是阿邵的外祖父与外祖母的灵位。
而低了一行放置在中间的,则是阿邵的娘亲的灵位,上书“慈母连氏之灵位”
七个字,单有姓氏,却没有名字。
灵位之前整齐的摆放着时下最为新鲜的瓜果,还有一个紫金雕花香炉。
阿邵随春婆婆跪下,我见他跪了,也顾不得再去探究其他,忙跟着跪在蒲团之上。
春婆婆道:“老爷,夫人,小姐,明日便是邵儿大喜之日,今儿他特地带媳妇儿来见你们了。”
说罢,拜了三拜。
阿邵随着她拜了三拜,我恭恭敬敬的有样学样。
待起身将香插入灵位前的香炉中时,我在心底长长的松了口气,往阿邵身旁靠了靠,伸手紧紧握住他的。
他的手心冰凉无比,我下意识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春婆婆回头看我们时,眼中带着欣慰,嘴唇动了动,似是有什么话想与我们说,最终却没说出口,只让阿邵扶她回屋去休息。
回屋之时,昭儿正坐在厢房的门槛上,双手托腮,见我来了,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上前去,在她身侧坐下,问道:“怎么还不睡?”
“长夜漫漫,无心入眠!”
她摇头晃脑,复偏头看我,“嫁人当真好吗?”
见我不明所以,她踌躇片刻,极为小声的说道:“我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
我惊讶的看着她。
女儿家的婚事多为父母之言媒妁之言,她倒是十分有勇气。
昭儿点头,再次问道:“成亲嫁人生子,当真好吗?”
“嫁给你心之所属之人,有何不好?”
我反问。
她想了想,沉默,片刻后略带羡慕的说道:“阿邵哥虽长相不尽如人意,倒是对你极好。
像我这般的美人儿,他却从不拿正眼看上一眼。”
短短几日,我已习惯了她的独特之处,但她的话当真逗乐了我。
我笑着捏了她的脸蛋一把,道:“他日你也会遇到一个对你好的夫婿。
姻缘天定,没准那与你定亲的公子就是你命定的夫婿呢!”
昭儿瞬间敛了笑,面色平静无波:“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从不信命。”
我第一次见她这般神情肃穆,惊奇之余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兴许,这几日我们都小瞧了她。
“情爱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世间女子多痴傻,明知它是毒,却心甘情愿的食之入味。”
昭儿的视线飘忽不知落在何方,“我不想像我娘一样,短暂的一生都在为一个男子痛苦。
我娘去世时,我爹正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沉醉,全然忘了他明媒正娶的的结发妻子正在病榻上喘着最后一口气。
我永远都忘不了娘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
昭儿狠狠的咬着唇瓣,几欲咬出血来。
我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嘴唇哆嗦了半晌,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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