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并未钉死,郝汉看了我一眼便让身侧的随从推开了棺盖,里头正是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模样有些惨不忍睹,昭儿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我死死地看着,唇色泛白,不知呆站了多久,才颤声道:“盖棺吧!”
郝汉挥了挥手,几名随从利落地盖棺,而后落葬。
土撒在棺木上发出沙沙声,我在忍耐之间不知不觉咬破了唇瓣,咸涩感夹杂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疼,却只让我觉得麻木。
一侧的大坑片刻之间便起了土堆,前方立了碑,却是一面无字碑。
昭儿递了炷香给我,我却不伸手去接,她叹息了声兀自上前祭拜,我看着她虔诚的动作,像个木头人般愣在一侧,心像被撕裂开那般,疼痛不堪。
清风吹拂而过,卷起了地上的桃花瓣,好似下起了一阵桃花雨。
天色渐渐阴霾了,兴许会下雨吧?
入春至今,一场雨都不曾下过,我素来厌恶潮湿的雨天,今日算是例外。
下雨吗,挺好的……
我闭了闭眼,转身便朝来时的马车走去,昭儿忙不迭地跟了上来。
回程途中,昭儿自然跟我坐了同一辆马车,和来时一样,马车摇摇晃晃让人十分不适,昭儿一直盯着我,似是想将我看穿那般,我想我此时的脸色定十分难看。
沉默了半晌后,昭儿道:“你若难过,就哭出来吧!”
“我为何要哭?”
我闭上眼,敛下一切情绪。
“我知道那是何种滋味,很难受很难受,我爹死时,我也是那般。”
昭儿的声音中带着几丝哀伤,“他死了。”
“那不是他。”
我飞快打断了昭儿的话,声音尖锐高扬,隐隐藏着几丝歇斯底里。
“他死了,不管你如何欺骗自己。”
“他没有死!”
我蓦然睁眼,恶狠狠地盯着昭儿平静的面容。
“满儿姐姐,他死了。”
昭儿望着我的眼睛低声叹息,朝我挪动了些,伸手将我揽进了怀中。
我没有哭,她身上的衣裳却浸湿了一片。
父王母妃死时,我歇斯底里地哭,大叔死时我平静却难受得无法言语,可时日久了,我想起他们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他们的死带给我的疼痛终会一日日淡去。
这世间每一种痛都会渐渐被遗忘,我不想忘记他,不想记住今日这几欲窒息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