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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瞅了她一眼,道:“你懂得倒真多。”
媛真笑道:“奴婢先前侍奉公子时,与他来过几次。”
她口中的公子,指的自然裴炎。
说书乃聚贤楼的一大特色,这儿说书与别处不同,他们不单说书,还有乐伎歌女配唱,使得那些故事更加栩栩如生。
客人之所以爱来此地,这也是一大原因。
恰逢酒楼内的说书先生开讲,乐伎的琴音颇为动人,我便转移了注意力。
那说书先生讲道:“上回说到乾佑十八年周氏造反,今日要说的便是当今皇室的最后一条血脉昭仁郡主。”
歌女缠绵悱恻的唱了一首曲子,那曲子是我九岁时所作,用词虽好,如今听来却只觉得空洞虚无,年少不知愁而强说愁。
我偏头问媛真:“这儿如此堂而皇之的说这些事,裴帅都不曾管上一管?”
媛真镇定自若的看我一眼,道:“小姐有所不知,裴帅说民乃国之根本,听百姓言才能对百姓有所作为,故而裴帅所辖之地,百姓在言论上都是十分自由的。”
我听了倒有几分诧异。
小二很快上了茶与点心,我捻了一粒晶晶般剔透的小圆球含入口中,入口即化,微甜不腻,口感十分不错。
媛真见我吃得开心,松了口气。
“昭仁郡主乃是齐王秦珩的独生女,一出生便得帝王喜爱,自小那排场比真正的公主还要大上几分,可谓是娇宠至极。
若昔日没有周氏造反,如今这昭仁郡主定会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当真是可惜了……”
说书先生一块堂木敲得十分响亮:“且说齐王一家在逃亡途中遭遇伏击,唯有昭仁郡主福大命大,被一个路人救下,与那人相依为命长大。
约莫五年前那人去世,独留下郡主一人……却是裴帅一直坚信昭仁郡主还身在人世,苦苦寻找了十二年,终于在凤岐山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中找到了郡主。
那小村子十分贫瘠,郡主这十多年日日苦菜汤,过的十分艰辛,据闻当日郡主见到前去寻她的裴公子时,泪眼涟涟,心头十分感念裴帅义举。
后裴帅在岩都城外亲迎郡主之时,指天立誓,有朝一日定要为重回汴京,为秦氏一族报仇雪恨,裴帅此举甚为仁义啊!”
听到此处,我哑然失笑。
一个茶馆的说书先生都能将我被接到岩都的事说的栩栩如生,这背后若没有人散布消息,是决计不可能的。
那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角虽是我,话里话外赞颂的却是裴家。
他们都觉得,如果没有裴家的义举,如今的我还身在凤岐山下的小村中过着苦日子。
也是,岩都上下本就以裴家为尊,我的到来不过是为裴家的仁义再添上辉煌一笔罢了。
媛真见我笑,不经意间蹙了蹙眉头,却被我瞧了个当下。
我笑脸盈盈的看向她,道:“媛真,这茶有些凉了,让小二再上一壶新的吧!”
媛真点头,唤来小二收茶,小二端着茶离开时走的太急,勾到了一旁的椅子,茶壶没抓稳,朝媛真飞了过去。
待我将视线从那说书先生身上收回时,媛真已经稳稳的将那茶壶接住,甚至连滴茶水都没洒出来。
小二慌忙道谢离去。
媛真会武一事,我早已知道,她身为我的侍女,除了服侍我,保护我之外,还是来监视我的。
我对她和气,看似不防备,实际上却也防了几分。
她与凤岐山下那个小村子中的人们是不同的,我永远不可能对她推心置腹,她亦是如此。
我忽又想起了喜儿。
怀有身孕,却惨死的喜儿。
小二很快便为我们这桌上了新茶,还外送了一小碟点心,道是掌柜为了弥补方才我所受的惊吓而特意送上赔罪的。
其实方才受惊吓的不是我,是那小二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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