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的目光在封野脸上逡巡,不过几十日未见,封野好像又平添了几分男子气概,他笑了笑,柔声道:“有吗?”
“我要近一些看……”
封野缓缓凑了过去,显然是要亲他。
燕思空却一把搂住封野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封野愣了一愣:“思空,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累……”
燕思空闭着眼睛,只觉倚靠的胸膛俨然是世上最安全的所在,他轻声道,“你吃饭了吗?我饿了。”
“没有,在等你呢。”
封野温柔地抚摸着燕思空的后背,“累了便好好歇息,我陪着你。”
“嗯。”
俩人一同吃了饭,还喝点小酒,屋内炭火烧得正旺,热辣的酒液下肚,他们都出了一层薄汗。
燕思空听着封野畅聊景山大营与大同府有多少不同,他也与封野说起翰林院的琐事,以及朝中发生的种种,俩人再相见不过半载,却已如相交多年的老友,有着说不尽的话。
南方雪患,封野也早有耳闻,他道:“世人皆以为国用大头在大同,其实大同府每年的军费都不能足额,全靠我爹百般筹措。
加之军士们有战持枪,无战推犁,军粮大抵能自给自足,否则哪可能坚持这么多年。”
燕思空点点头,叹道:“这我早想到了,当年辽东的军费也时有拖欠。”
封野正色道:“要纾解国库拮据,还需从冗赘无用的宗室下手,可惜,太难了。”
“宗室繁衍百年,必成一国大患,历朝历代均是如此,若要拔毒,每每都要付出惨痛代价啊。”
纵观历史,哪一任王朝想要解决宗室之患,都免不了流血流泪,宗室根基深厚,动一发则牵全身,一个不好恐有覆国的风险。
“如今大晟国力示微,人主大权旁落,恐怕没有解决宗室之患的能力,但不解决,也只会一日一日地恶化下去。”
封野摇了摇头,“有一天怕要烂透根系。”
燕思空沉声道:“你说得对,若能拔出宗室毒瘤,大晟还有焕新的可能。”
“可是颜子廉与你说了什么?”
燕思空苦笑:“是我主动提的,但老师也是有心无力。”
“嗯,此事怕是没人能办成,削减宗室俸禄,那些皇亲国戚岂能罢休。”
“我想的比削减俸禄还远,只是不敢跟老师说。”
“哦?”
封野等着燕思空说下去。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我以为,应该削藩。”
封野脸色微变,半晌才道:“思空,你当真敢想。”
削藩便是指削减各个亲王的势力、兵力、财力,这样不仅能大大地充盈国库,也能解决地方冗员繁多、尾大不掉的烦恼,从根本上斩除谋反的可能。
削藩历来就是每一任皇帝都想干但几乎都无法干成的大事,大多是不敢动手,极少是动了手被反噬,汉景帝因削藩有七国之乱,唐德宗因削藩有奉天之难,建文帝因削藩有燕王靖难,每一个都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真正削藩成功的,少之又少。
可一旦成功,则大大受益。
燕思空何止感想,他也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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