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了几天,直到妻子诞下一个男孩,厌恶心烦,哭闹声太过响亮,简直像姓姜的。
之后没有什么盼头,一天一天像流水,富贵荣华。
有很多狐朋狗友,却找不到人跑马,只是想喝酒,必要捎上女人,麻烦。
想去打猎,出门左转,到姓姜的院子里,才记起人已经不在了,大约摸有两三回。
于是便买下那栋院子,拆了,见着心烦。
事业蒸蒸日上。
大姊嫁给了那位王子,见面要堆笑,只是那个女人依旧笑得惹人生厌。
父亲得享天年,扶棺而出,在草庐里守孝三年。
嘴里淡出个鸟,这他娘的都什么玩意儿?守三年,开玩笑。
再归来发现正妻与门房私通,和离,儿子不肖,口出狂言,送去西府军当兵去。
姓姜的从前说过西疆苦,倒要治治那个不肖子。
又数年,家大业大,不好经营,总觉得人员冗杂。
想要裁汰,已是不能,惶恐。
不肖子坐上了西府军的首席。
更觉惶恐。
容王终于老死了,放了好几天假,但是大姐夫登基了。
大姊居然坐上了王后的宝座,还成日哂笑,这是要手足相残?也不曾得罪过她呀。
沉寂已久的卫先生突然得到了重用。
以为他老早已经回老家种田去了。
在朝中几日,发觉新王貌似猥琐,实则是个可怖之人。
越明年,西疆战乱,不孝子奋力拼杀,终不敌,援马东归,以办事不利下狱。
奏报纷纷从宫中传出,以各式各样的名目罗织罪名,削爵,贬职,居家东迁。
不解。
既是手足,何必自伤。
谁想随之而来的是彻底釜底抽薪。
十姓大家,无一姓得以幸免。
迟钝地想到临近诸国都时新的变法。
以前总嗤笑,感觉不值一提。
人也好家也好,甚至一个时代,繁荣了,总要凋谢。
看到最美的时候才会怀念,之后赶上倾颓的时候才更为无力。
不知道去哪儿。
劳碌半生,突然落魄。
粗布短褐走过紫梁街,突然想起几十年前姓姜的说:我们去赵国卖酒好不好?我做老板,你做老板娘,我也宠你。
有点想笑,这种时候怎生想起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话,而且那人都死了许多年了。
但是却忍不住当街哭了起来……
高长卿哭醒的时候,姜扬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抹去他一头一脸的冷汗。
“是做噩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