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还是想强调,和她相处那么短短一段时间,我已经不知折寿多少……
就在我准备回答她:“其实我是吃饱撑了夜晚出来散步,才一时兴起救了你,你不必太感恩戴德。”
时,她将那明显材质不凡的短剑“当啷”
一声丢在了地上,扯起嗓子嚎啕大哭。
在凄凄夜风中,她那宛若女鬼般飘扬的呼嚎里还含糊不清地夹杂着“为什么你”
“修仙”
“神仙算个屁”
“灭了仙界”
之类既暴力又大逆不道,让天帝老头听了简直要砸杯掀桌羊癫疯的话,所能得到的最终结果就是诛仙台上利落一刀。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到时候我一定善良地背过身暂停围观。
我就此判定她一定不是个仙人了,背后甚至还有可能有阴谋反派做撑腰。
因为九重天上的神仙都是闷骚的主,各种各样的闷骚,有如夜君那样披着明骚皮的专情闷骚,有太子君温润如玉的阴沉闷骚,有岁崇板着冰山脸的腹黑闷骚,就杀伤力来看,最后一人更为强大。
因为他擅长以奇制胜,在你尚被他禁欲面孔欺骗时,他已出其不意将你一举拿下。
纵是你后面悔得拍青了自己的大腿,也是无济于事了。
总结陈词,闷骚的神仙们从不会堂而皇之表达对天帝及其统治的不满。
他们只会在腹诽同时,将天帝及他的私生活抽筋扒皮创造无数八卦,再将之流传到人间去,所谓杀人不见血。
例如有段时间,人间广泛流传天帝的真实面目其实是个有脚臭好龙阳且在龙阳中处于下方的猥琐神仙。
当然之后,天帝托梦给当朝国君,用国君的皇位成功封杀并血洗了当朝舆论和八卦界。
这样叛逆且心狠手辣的姑娘,我想她大概不是妖族就是魔族。
鉴于妖族一向明哲保身的做法,那么,她应该是仙家的死对头——魔族了。
我神情复杂地看着悲戚不能自已的她,什么时候魔族那粗糙心灵已经敏感忧愁到这地步了?我尚未选择好究竟撒手而去,还是负上除魔卫道的职责砍她一剑后再溜。
我的眼神禁不住在她那柄断魂剑上溜了一圈,觉得还是前者比较和谐以及明智的。
况且,那几个短命鬼本就是造孽造得没福寿了,死在她手也应了一段因缘。
“你叫什么名字?”
她抽噎着低头破拉着嗓子问道,扯住了我将撩开的步子。
我迅速地在阿猫阿狗旺财来福小黑小白里选了一个花名,淡定道:“旺财。”
花名是从事演绎行当所用的,种族仇恨不会在一时半刻消除,我在这个魔族面前注定不能以真面目示她,如此披上一层皮,我两或得一时安然相处。
“安南南。”
她红肿着眼睛抬起头,向我伸出一只纤纤素手,又重复了一遍:“安南南,帕子。”
见我半晌没话直愣愣看着她,那尚梨花带雨,挂着晶莹泪珠的姣好面容上立刻凶神恶煞、剪水双瞳直竖了起来:“快把帕子给我!
磨蹭什么呢?”
我合上脱臼的下巴,看着她陡然红光肆起的眸子,颤栗着在袖间摸了半天,哆哆嗦嗦将一方帕子双手呈上。
她一把揪了过去,粗粗擦着脸上泪痕,嘀咕着道:“真是蠢死了。”
胸中滞郁之气一时难解,我默念几遍大悲咒后发现无用,决定回去吃一整瓶活血化瘀丸来消磨掉这句“蠢死了。”
因同是天涯弃妇人,我和血吞下满腔怨愤。
我瞧了瞧天,风黑无月;我瞅了瞅周遭,寂静无人,于是我便毫无形象席地盘腿坐在了她身边,捅了捅她胳膊:“南南啊,有什么想不开的,没事寻死玩?”
一个魔族要是上吊跳河能死,那么魔界早就成为天帝大一统之下的一块属地了。
所以我断定她是在玩儿,不仅玩了那邦倒霉鬼,也玩了我这个纯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