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学生就像个纯净透明的杯子,希珀照着自己的成色,往里面慢慢倾倒一些漂亮的液体,至少目前,对着阳光看的时候,她仍然是一种漂亮的样子。
希珀从光束下移开一枚古旧的金币。
这枚金币很显然是真金的,混合了某些合金让金币不至于磨损得太快,表面印着的国王头像已经看得不太清楚,更遑论分辨是什么朝代的东西。
但金币的中间镶嵌着一枚成色很好的红宝石,剔透得几乎没有杂质,维吉尔一个月前把它寄了过来,据说是感觉到上面有不同寻常的魔法波动。
希珀有个爱好(也是很多别的有学识的法师的爱好),古代魔法史,这个来自古代的东西没准是个魔法小发明,它的所属年代和工艺都有值得推敲的地方,她抬头准备叫塞隆来看,却看到塞隆的位置上空空荡荡的,才想起今天是一个休息日,而塞隆并没有来图书馆里做她的小尾巴。
大法师感觉到一阵还称不上寂寞的失落,任何人都是一样,只能在生命中陪你过一段时间,她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就算是朝夕相处的朋友和同学,分离之后的余生里,大家总是天各一方,如果着意维持,大部分人还能保持礼貌的书信往来,而更多的人只能留在记忆里,定格在从前的时光。
塞隆总有一天也是会离开的,成为一个优秀的法师,离开这个法师塔,展开独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希珀摘下了眼镜,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揉了一会儿太阳穴,推开椅子下楼准备去起居室。
“塞隆。”
她稍稍提高了声音,然而没有听到回应,一道黑影撞开了起居室的门,吧嗒吧嗒地冲了过来,咬着衣角就把希珀往里面拉。
“提乌斯!
怎么了?”
她心里有一些不祥的预感,双手撕开元素裂隙,湛蓝色的管家从里面哗啦啦地冲出来,钻进门缝里。
提乌斯圆胖的身躯撞开了起居室的门,希珀跑了起来,拎起袍摆,微微屈身,一跃跳过了沙发,风被她手中金色的魔力驱动,从水领主管家撞开的门里争相涌出去。
“‘山峦重叠’!”
露台四周的石壁忽然节节长高,风呼啸着卷向塞隆,手足无措的孩子被石壁撞开了之后还来不及抬头,就被天旋地转地卷到了半空中。
希珀冲到她面前,大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塞隆在空中手足无措地划动,没有办法回答,她朝着希珀伸出手,可风的扰动太大了,她甚至看不清老师的表情,只能看见耀眼的发梢,晃得眼睛生疼。
过了一会儿,希珀才解开了她的束缚,抓着她的手以免摔倒。
“塞隆,你最好解释清楚你的行为。”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袍角也没乱,考虑到她刚才跳过了沙发,不能不说她是个随时都十分注重仪表的人。
“我……老师……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我想我并没有,塞隆,我亲眼看见你一只脚踩在露台上。
你最好告诉我你只是踩在上面想擦鞋子。”
“我……哎哎哎哎……”
塞隆忽然觉得脚下一轻,被希珀拽住手腕拖进了屋里。
门在身后“砰”
地关上了,一定是哪股风谄媚地代劳的。
接着身体一重,轻微的超重感让她摔进了沙发里。
幸好垫子十分柔软,她并不觉得疼,只是十分狼狈,爬起身的时候,希珀已经坐在了她对面。
“塞隆,为什么要往下跳?我觉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的行为会危及生命,而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学会保护自己。”
“老师,”
塞隆抬起头,“我并不是,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好吧,确实是有一定的危险,但是我已经有九分的把握能做到了,我可以试验给你看。”
“剩下的一分是什么?摔死吗?”
希珀的语气已经十分严厉了,塞隆缩了缩脖子,皱着小脸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让希珀的气消一点。
但希珀的脸色显然越来越差,灰色的眸子里透着冷硬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