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厚重的《独角兽观察日记》掉在桌子边上,希珀走过去,弯下腰捡起来。
她拿在手中发了很久的呆,轻轻叹了口气,把它放回了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一堆一样的笔记本中间。
“我还得去接她呢。”
她转身拍拍手上的灰,昨晚那一阵风让这里进了些风沙,但大法师自己很久没扫地了,她召唤出几个风之子,旋风的吸力很快就把地面上的粉尘聚集起来,然后被水领主揉成湿润的沙球,从夏莫代尔的“门”
里扔出去了。
做完这些之后,大法师颓然歪在椅子里发呆,很久之后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右手边塞隆的桌子。
这本来是她十分习惯的一个姿势,现在突然发现了其中非同寻常的意义,让她更加地迷惑。
才两个月。
一种强烈想把她私藏的冲动和理智激烈地冲突着,她明白必须要让塞隆自由,所以就必须要有与之相配的实力。
不仅仅是作为普通人,有着随心所欲的生活,做随便什么工作,有普通的爱好或者其他什么普通的活法。
塞隆的存在本身就会引来各种争端——一个凶暴的魔兽,一个战争机器。
想要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掌握自己的命运,别无它法,只能让她自己把命运握在手里。
但那个疯狂的、忽然涌起的念头强烈地侵蚀着她的理智,她身上非理性的那一部分,叫嚣着想要把这个绿宝石一样的精灵囚禁在自己身边,囚禁在这个塔里,让绿宝石里只能折射自己的影子。
五十年也好,六十年也好,就算是她的寿命已到,大法师至少也有三种办法留住她的灵魂,把她禁锢在身边,永远也无法离开。
……可是不行,她应该……自由地生长,被滋润,被浇灌,在太阳下,在雨中,在风中,而不是被扭曲,被囚禁,被关押,被欺骗。
大法师倚在窗边,看着下面各种颜色的肉质植物,绿的,黄的,蓝的,粉红的,针状的,菱形的,舌头一样的,水滴一样的,全都仰着头,迎着风和烈日,法师塔的阴影覆盖着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移开。
她发了一会儿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挑出要带的衣服递给她的水领主,海克特拉则在后面叠好衣服放进箱子里。
“您带了不少衣服……”
海克特拉用力往里压了压,“会不会太多了?我是说,五套衣服?不是只呆三天吗?”
“我打算直接去星歌堡。”
她挑了两件短袖衬衫,“不太想打领带……还是带上吧。”
“带两本书吗?算了,感觉萨沙拉会送我新的。”
海克特拉笑了笑:“她自己写的吗?”
“啊,我不知道她现在还有没有继续写新的书,那样的话应该是贝阿特利斯送给我。”
“我有点想它们了,狄奥密斯,和泽维涅克。”
“不会在无尽水域遇到它们吗?”
“泽维涅克住在温暖水域,狄奥密斯在海面,很难遇到。
女士,我是个‘冰冷’水领主。”
“哦?是吗?”
大法师路过它的时候,摸了摸它的身体表面。
这种小玩笑让她轻松了一点,暂时把关于塞隆的事情放在一边。
这个问题想不通,那么就暂时放在一边,等到储备知识足够的时候,就会忽然间出现新的思路和新的想法。
这就是她处理所有问题的方式,现在她也决定这样处理它。
她收拾好了箱子,拎着它到楼下起居室里,维吉尔不在,也许又在觊觎她的什么收藏了,说不定还会偷偷藏起来借出去玩一下,然后因为怕她发现了会生气,小心翼翼保存着不敢使用。
维吉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就在她对面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咸猪肘配酸菜薯泥端上来放好,两人不约而同开始吃的时候,希珀才注意到维吉尔今天安静地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