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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夫妻的感情并不算太好,通常情况下她的刻意挑逗都会遭逢冷遇。
但昨晚上却不一样。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向她说着些什么,许是爱意,许是别的,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庞奇妙地燃炽出一种悲悯又仁慈的光彩。
碧姬莫名感到昏昏欲睡,却仍迫使自己挺起上身去亲吻康泊的嘴唇。
那薄薄抿着、又以个浅浅弧度勾起的嘴角具有无与伦比的美感,引诱着她像鱼一样咬住钓饵,像弯曲茎杆的向日葵一样迎奉阳光。
尽管身体正在接受温存的抚慰,但一个长吻过后她的倦意更重了。
她很快就睡去,沉沉睡了一整夜。
然而昨夜的梦太真实又太可怕了。
她梦见她的丈夫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口罩上方的那双深邃眼睛毫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她隆起的腹部。
随后他像个手术医生那样埋下了头,一只手按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拿着把冰冷的手术刀,扎进她柔软的皮肤,划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即使是梦中的她也感受到了那种天崩地裂般的疼痛,但却完全陷在梦里醒不过来,难以挣扎动弹,只能绝望地任人宰割。
接着子宫被切开,胎儿被取出——五个月的胎儿像一团皱巴巴的肉,但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身体和脸,还有那挺翘着的小鸡鸡。
她的丈夫很快替她完成了缝合。
整个手术干脆利落,短短几分钟而已。
一切完成后,那个男人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嘴唇,迷人地微笑着说,好了,亲爱的,结束了。
女人些许后怕地想,自己会有这样的梦并不奇怪。
她的丈夫不止一次地表示希望她把孩子拿掉,但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她为此歇斯底里了很久,哭泣、乞求、以自杀相威胁、甚至最后为了避开他而躲去了女友布伦达的家中……直至他似乎终于松了口,找上门来将她带回家里。
然后他们就度过了这么美妙的一晚。
窗外燕子的呢喃如同情人缱绻的私语。
浑身依旧酥软的女人听它们唱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起床。
这个简单的起床动作让她忽然感到了腹部的剧烈疼痛——
“我的天!
我的天!
我的孩子呢!
孩子呢!”
凄厉的尖叫撕裂了整片寂静又宽广的天幕,完全陷入疯狂的女人撕裂了腹部的伤口,从床上跌落在地上,一面嘶哑着喉咙呼喊救命,一面在迅速汇聚而成的血色湖泊里艰难爬行……
当然不会留下医疗记录。
她再次醒来时,布伦达眼眶泛红地站在她的床前,她说,我应该劝你不要去那些地下诊所把孩子打掉,我应该陪着你。
“你在胡说什么?”
碧姬失控地扑上前去拉扯布伦达的头发,“你这婊子他妈的在胡说什么?我没有打掉我的孩子——”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梦,再一次发狂般捶打叫喊起来,“是康泊!
是康泊趁我睡着的时候拿掉了我的孩子……他简直是个魔鬼!
他是个魔鬼!”
事业终止于那条将永远烙在她身上的丑陋伤疤。
爱情是团夭折的皱巴巴的肉。
像一株柔弱的植物同时遭遇了各种灭顶之灾,强酸强碱、虫病侵入、经年累月的贫瘠干旱与绵绵无期的严寒沤水。
她惊声尖叫,嘶声痛哭,竭力抗争与挣扎——然而除了枯亡,一切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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