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拓倚坐与正堂的太师椅上,岳老三一声更比一声高,蒙拓蹙了蹙眉再缓缓展开,摆了摆手,伸手指了指缩在床角的岳番,冷静缓声道,“你儿子要被你的声音震死了。”
岳番嘴里头嚼着茶叶梗,一脸坏笑地看向岳老三,“要是爹早知道,怕是会多花条黄鱼,把青铜器也买下来对吧?爹,实话实说,您后悔吗?”
岳老三一个反手拍过去,岳番偏头躲开,嘴里头嚷嚷起来,“阿爹!
我好歹还受了伤吧!”
岳老三作势朝地上一啐,顺势就坐到了蒙拓对面,“老子知道那两小姑娘身份高,可没曾想家世好到这个界面儿上了...”
岳老三说着说着却闷声轻笑一下,“一锄头挖了个金娃娃,还是个没主儿的金娃,等老子回弈城了立马去赌庄大杀四方!”
蒙拓紧紧抿住唇角,并未开口。
他不喜欢岳老三以这样的口吻谈及陆家的两位姑娘,在他看来,她们是可敬的,努力活下去、努力挣扎地看到希望的人都是可敬的,没有人可以轻视和无视。
甚至以谈笑的语气来评论起别人的拼命和破釜沉舟。
岳老三狂癫之后,渐渐冷静下来,眸色一眯,朝正透光斑的窗棂看去。
“阿拓。
我们该怎么走?幽州右城卫司覆没,戴横不知所踪。
周通令要赶尽杀绝毁尸灭迹,我们已经打了他的眼了...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处在幽州的地界儿上啊。”
“该怎么走,就不怎么走。”
蒙拓言简意赅,“两个陆姑娘一定要带回冀州,从幽州横穿直行一路向北,我们的处境更艰难。
接到你的信笺,我当下便调令人手昼伏夜出,到外城接应,带了不过五百人。
要和周通令硬碰硬,很艰难。
幽州是他的地界儿,他比我们熟悉,走常道栈道反而形成一个极大的靶子。
他要在外城围追堵截,容易得很。”
岳老三是机灵人。
眉梢一挑,“你小子别和我弯弯绕,留了什么后手,直说!”
蒙拓目光平静地窗棂处,“什么能打周通令一个措手不及?平成陆公在幽州界内遇害此事被一揭开,士族、朝官、平成的压力足以分散周通令极大一部分的注意力。
他以为我们要从外城走,我们偏不从外城走。
他没做好请君入瓮的准备。
我却早已在幽州内城布置下人手兵马,以作两全之法。
大部队从外城绕栈道通行,分散牵制周通令的兵力财力,我们从内城经接应后快速出城,会有援兵在冀州交界处等候。”
双管齐下,声东击西。
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