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想了想方才应道,“同我们一路惊险回来的。
唤作青梢。”
真定大长公主再看了眼青梢,光瞅面色是看不清何种情绪的,语气也很平缓,“青梢姑娘若无他事了,可否先行回去?老身与阿娇有话要说。”
青梢求之不得。
敛了裙裾再福过礼后便赶忙躬身朝后退,退至门口还不忘将门扉阖上。
光线一下子被雕花木门隔绝在外。
“劳烦胡姑娘将阿宁带进里屋去罢。”
真定大长公主神色很平和,向垂眸恭顺立在暖炕旁的胡玉娘温声拜托。
“啊!”
被点到名的胡玉娘瞠目结舌尚未反应过来。
“昨日匆忙,老身未曾与胡姑娘说上话,胡姑娘闺名是唤得玉?”
真定大长公主偏首扶额轻笑起来,“老了,隔了一晚上就记不住了。
就只记得庾郡君说你叫玉娘,是幽州人士,阿娇阿宁一路万幸有玉娘照料了。”
胡玉娘手缩在袖口里隐秘而急切地摆手,一张脸涨得通红。
真定大长公主声音放得极蔼和,“玉娘可否待老身空下来后再磕家常?”
眼神垂下看了看一脸笑嘻嘻的小长宁,再抬头看胡玉娘。
胡玉娘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揽着阿宁极亢奋地往内厢里走。
长亭便目视着二人挪动着掀帘正面退后往里行,心里轻笑,真定大长公主还有心思照料到胡玉娘的情绪,而她素日并不是一个极有耐心的老人,做太夫人做久了。
无形中便有些唯我独尊的举止在...
将才的举动,至少这证明真定大长公主对之后的谈话胜券在握。
真定大长公主居首,长亭安坐于左下首。
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两个人皆未率先贸然开口。
更漏中的沙粒一滴接着一滴落在石板上,长亭沉下一口气缓缓抬头,抿唇轻笑道,“昨日遥观祖母,便觉神色憔悴,如今儿凑拢细看,更觉您消瘦了许多。”
真定大长公主没想过长亭第一句话是这个。
“人生三苦,早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
老身命不好,都摊上了。
你父亲暴毙而亡,老身身为母亲,如何不会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