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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错乱,被覆盖着积雪横亘在那成片成片的雪竹中,漫天的雪花染白了那层层叠叠的绿叶,不似记忆中的那片翠绿,那是一种白亮透彻的雪白。
赵宁佑踩着厚厚的积雪,牵着我走向假山的石洞口,他用衣袖擦了擦洞口的一小排石椅,拉着我坐了下来。
安谧的小石洞,我坐在他的身旁,面前是雪花纷飞的雪竹林,望不到尽头的一片,在黑夜中闪着雪花的亮堂,延伸到不知名的远方。
洞口附近的木架上还悬挂着两盏灯笼,赵宁佑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弯着腰走进了雪中,将那白色的灯笼的点亮,瞬间昏黄的灯光如豆般慢慢膨胀开来,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雪地中我们凌乱的脚印,就像夏季那隐隐若现的萤火虫般浮动着一丝温暖的光晕。
我坐在石洞在,拢了拢斗篷的领口,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那个人,赵宁佑在雪花中的身影那么醒目,黑色的色彩染上那层温暖的光晕,熟悉面庞如玉,那抹笑容忽然一下子触动了我的心。
看着赵宁佑提着灯笼走进来,对上他深如汪洋的瞳孔,我难得的弯上了嘴角,肆无忌惮的微微笑了开来。
看到我的表情,赵宁佑的弯腰进来的动作忽然一滞,他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抿了唇瓣,他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地上,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摊开了手,一片鲜嫩的竹叶落在他的掌心中。
我诧异的望着的动作,赵宁佑笑了笑,修长的十指慢慢将这片竹叶放在了他浅红的薄唇边,吹奏了起来。
空旷的雪竹林,从他唇边飘逸而出的声音是我此生听过的最空灵的乐曲,悠荡在这没有遮拦宽阔广袤的天空中。
我微微凝望着他闭上眼睛吹奏的侧脸,心中忽然莫名的酸涩的开来,赵宁佑永远比我想象中更厉害,他会将草杆编制成最精致的小玩意,他会用枝叶吹出世界上最动听的乐曲,他会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故作不在意的陪在我身边,他每次看向我的眼神永远透着一种令人移不开的澈明,母后和大哥离开后,他又像不可磨灭的神祗一般深深的驻扎在我的心中。
这样的一个人,是我最骄傲的大侄子。
我该欣慰无比,可是为何这万般的自豪感中又掺杂着莫名的心酸呢?
声音慢慢的停了下来,赵宁佑睁开了眼睛,仿佛在凝听从远方传来的遥远的声音,他忽然开口,声线无比轻微:“姑姑,你听,子时的更声已经敲响了!”
我看着他慢慢侧过头的目光,他低下了头,在石凳一旁摸索着什么,我伸直了身子瞧着他的动作,忽然,看见他从一个角落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古铜色的盒子上沾满了灰尘,可是赵宁佑去打开的异常小心。
我好奇的跟随着他的动作,却见那有些破旧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竹雕。
赵宁佑似乎松了一口气,笑容也重新爬上了他的面颊,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我,故作轻松的道:“没想到它还在,送给姑姑你吧!”
我有些愣松得接过被打磨的光滑的竹雕,上面凹凸浮现的雕纹有些笨拙,可线条却一笔一划刻的极其认真,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上面梳着双髻的人偶的摸样,觉得这上面的人影莫名有些熟悉。
没等我细想,赵宁佑看着我握着这竹雕的动作,轻声在我耳边开口道:“赵宸安,生辰快乐!”
我手中的动作忽然一顿,赵宁佑的这句话瞬间让的心跳猛然停住了,我听着远方子时的更声落幕,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到了第二天。
手心中的东西顿时热烫了起来,原以为母后去世后,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我的生辰,可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夜,赵宁佑的这份心意让我的心变得格外的柔软,我有些结巴的开口问他:“宁佑,你怎么会记得?”
赵宁佑突然伸出了手撩开了我额前的刘海,定定的望了我一眼后,又将手慢慢的松下,亮如星辰的黑眸看着我,语调轻微:“姑姑出生的那一天,我刚进宫,我还记得,也是这样的大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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