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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小甲小乙小丙追着车轮挥泪送行:“容容保重啊!
我们等你回来!”
我半个身子扒出窗外,对他们挥手:“我还会回来哒!”
征尘渐起,湮没故人身影与衙署楼台,我揉了揉眼,被一只手扯回了车内。
县里路不好走,车身颠簸,车内人也跟着摇晃。
半晌无声后,对面姜冕抽出一方丝绢,递了过来:“擦擦脸,全是馒头渣。”
我没接他的丝绢,拿袖子胡乱抹了把脸。
他不满意,倾过身子举了丝绢给我亲自擦拭,从额头到两颊与下颌,好似我脏得不得了,得他如此认真。
“怎么,舍不得平阳县?”
他低声问,嗓音厚沉,近距离衣香更甚,不知怎么能香成这样。
我怏怏点了点头,无精打采回应:“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去了京师,你未必想回来。”
他很笃定。
我摇头:“我不喜欢京师。”
“你没见过,如何知道?”
他半身靠在车壁,微微垂着眼,“平阳县,只是一个□□。
京师繁华,风物鼎盛,皇权中心,多少人向往之所。”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无趣反驳,见他一身整饬官袍衬得身材均匀有度,体态优雅,哪里知晓民间疾苦,便生了轻慢之心,“你做什么要跟一个女囚同乘一车?难道就因为我非礼过你?或者你非礼过我?”
他好似懒得搭理这个话题,手臂撑着头,眼眸半阖:“重刑囚犯,自然要重点看护,免得你又跑了,不见了……”
窗外有清风吹入,他身上香气馥郁,我深嗅了一口,顺嘴问道:“你为什么这样香?听说达官贵人都喜欢把衣裳放在熏笼上熏香,你也是这样么?”
他久久未答,我以为他睡着了,半晌他动了动袖子,自衣襟内取出一只白色锦囊,抛了过来。
我接住,放鼻端闻了闻,果然是这香气!
满怀好奇地把玩,试着扯了扯囊口,竟真的扯了开,自锦囊内洒出几片如雪花瓣。
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将花朵保鲜存储,却并非做成简单粗暴的干花,花香不减盛放时。
“这是什么花?”
我有些花盲,分不清花花世界里的植物品种。
慵懒的巡按大人缓缓启唇,道出颇有韵味的一句诗:“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所以说文人就是矫情,有事没事爱吟诗。
我从中撷取关键字:“梨花?”
他浅浅嗯了一声。
随身携带花囊,看来必有一段故事。
但我非八卦的人,合上锦囊还给他:“大人您这是伤情还是伤春?梨花可非好寓意,你看,梨同离,预示着分离。
另外,梨花洁白如雪,彷如天上来,可一旦落入泥沼中,就惨不忍睹了。”
他收回香囊,睁了眼眸,眼波里仿佛融了一层琥珀幽光,半晌勾唇一笑,好似自嘲:“你胡诌总有几分有理。
分离便罢了,可不知谁想留仙,挽留在留仙殿里,谁知会否有落入泥沼的一天。”
我听不大懂,忽然自他衣香中嗅到了另一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分引了注意力:“巡按大人,你为什么散发着食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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