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对我动手的叔棠听到这里不由顿住,疑惑问我:“方新婚便如此寡情,那你来此是为何?”
“全一场夫妻之情。”
我喟叹,任由坐下战马无意识地踏步,渐渐缩短与叔棠的距离。
叔棠犹在困惑,质疑真假,辨别我脸上神色,忽然间,便惊愕地见我飞身离鞍,手持匕首,向他扑去。
因距离缩短,我飞身一扑,将他撞下马。
两人坠马,携裹滚作一处,各自手中不停,一手掐对方,一手挥兵刃。
匕首横刺,断戟来挡;断戟斜掠,匕首力削。
乱军奔来救主,却被斜刺里冲来的一队先锋闯乱。
我的禁军潜伏而来,只待我行事,便冲入敌军,阻断乱军营救叔棠,两军厮杀作一团。
柳牧云冲在侧翼,以飞针弹丸突袭漏网之鱼,将冲刺过来救主的乱军一一袭落。
叔棠扫了一眼当下情形,顿时了然,他的残军不敌我的禁军,无人能够前来援助他,乱军如溪流,禁军如洪流,阻断了他的希望。
他一时心惧,被我再度削断短戟。
我将他压倒在地,以匕首威胁。
他挣脱不开我的身躯威压,只能以手肘抵挡,被匕首龙鳞划破衣袖,落下几道血痕,鲜血染了衣襟。
“容容……”
他语气复杂,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泪珠从眼角滚落。
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幼时怯懦,总为仲离指使来欺负我的弟弟,从前,我不喜仲离,萌生过与叔棠交好的心意,早已随风而去。
京郊荒村,一个教书小先生,气质不俗的少年,收容我带我入京师的少年,他叫我容容。
当初两人并骑一马,言笑晏晏,游京师,逛青楼,他叫我容容。
容容,不是元宝儿,不是那年月宫中的算计与欺凌。
我在他滚落的泪珠里恍惚了一瞬,匕首未能刺下。
乱军厮杀中,海风里,一声少女厉呼:“元宝儿!
放过我哥,姜冕在我手里!”
我转了视线,循声而望,东海断崖,阿宝与一名乱军将领以姜冕为人质,距离断崖只有一步之遥。
海风肆掠,吹起姜冕的衣袂,翩然欲去。
若非被挟持,他早已站立不住。
一步之遥的距离令我心悸,过往的坠崖记忆重现脑海。
忽然间,天翻地覆,我醒过神时,已被叔棠压在身下,局势翻转,而匕首龙鳞,已被他夺了去。
“不是不在乎么?”
叔棠眼底泪未干,便嘲弄起来,“姜冕,凤君,你的夫君,已被我喂下软筋散,逃不了的,他最多让我的部下全军覆没,却救不了他自己,更救不了你。”
“叔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我紧紧盯着他,“裴回,我曾经信任过你,想同你做好朋友。”
他嘴角勾起,如同玩弄猎物的野豹:“诉旧情,对我可不管用。”
龙鳞贴上我的脸,滑动,他语气歹毒,“元宝儿,你还是这么蠢,你知不知道,从小我就讨厌你,讨厌你母亲,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所以我怯懦,我让仲离去招惹你。
每次仲离受罚,我都能安然无事,我更加讨厌你。
你得天独厚,出身皇嗣,万千宠爱,爹娘疼爱,而我,却只能在幽宫担惊受怕,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抛弃我们,不知道你娘会不会杀了我们。
你痴傻,也是太子,储君!
而我呢,只能在阴暗处静寂成长!”
冰冷锋利的触感贴在脸上,耳中听着毒舌的言语,眼睛不再看他,转向作为人质的姜冕。
姜冕自始至终都盯着我这边的形势,见我处于下风,想要冲出桎梏,阿宝眼中渐冷,流露出同他兄长一般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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