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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那一个黄昏,母亲从外归来,还未到院中,便因重伤而不支倒地。
其时,他正坐在窗前写字,望到了这个场景,惊得叫了起来。
众人将她抬回了房间,上上下下忙碌不停。
秋弦想要叫人带他过去,却又找不到闲着的下人,只得自己慢慢下了椅子,抓着楼梯栏杆小心翼翼地跪着爬到了楼上。
恰好房门打开,有人端着一盆水出来,见他低着头躲在门口,便朝里惊喜道;“夫人,少爷来看你。”
奚夫人正躺在床上,望到了跪在地上的秋弦,却只瞧了一眼,便闭目转过了头去。
“少爷,夫人伤得不轻,大概是没力气跟你说话。”
丫鬟找了个借口,背着秋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那几天里奚家上下都在为夫人的伤病而忙,秋弦独自坐在房中,见四下无人,便鼓起勇气挪到床边,打开了那个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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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之后,当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奚夫人门前时,就连丹娘都惊了。
“少爷,你什么时候穿上这个了?!”
丹娘赶紧拉他进屋,他却脚下打绊,摔倒在地。
床上的奚夫人情急之下撑坐起来,又是一阵咳嗽。
他咬咬牙,自己撑着地想要爬起,可没有感觉的双脚却怎么也站不住,又一次扑倒在床前。
丹娘心疼得抱起他,他沮丧之极,却见母亲在默默流泪。
许多天不见,母亲的发缕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花白的头发。
“你自己怎么穿上的?”
过了许久,母亲才哑声道,这是一个多月来头一次对他开口。
“塞了进去。”
秋弦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双足。
奚夫人一怔,道:“有没有包一下?”
秋弦不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她急起来,忙叫丹娘给他脱下那双腿。
取下的一刹那,秋弦的身子明显发抖,额上沁出冷汗。
这些天来,他不懂怎么安上双腿,见顶端有凹槽,便自己强行将断腿塞了进去,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缠上护膝。
膝盖以下都磨破了,结着血痂,又红又肿。
“我的小少爷,你这是要折腾什么呀?”
丹娘撩起衣衫擦泪。
他噙着眼泪,一言不发。
奚夫人吃力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若是还留着你以前的脚,你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站起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弦儿,忍着痛,以后就可以走路。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不用跪在地上,也不用被人背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