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似乎真是程今最喜欢的颜色。
今次见到她,仍是红色系装扮,波西米亚风格的披肩围在肩头,长发高高束起,明媚干练。
她见到良辰,也是一怔,双眼微红,隐约可见脸上的泪痕。
可她也只是停了停,便迈开步子走上前,与良辰咫尺之遥。
良辰早已站起身。
面对这个女人,过去她尚可以淡漠处之,可如今,自从猜到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便着实让人不愉快起来。
皱了皱眉,良辰刚想绕过,却发现她正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眼神间传递的情感却全然不若之前的嚣张、挑衅、抑或是厌恶。
那种目光,无法读懂。
可是,良辰也仅仅停了两秒,便回过头去,不再看她。
惟愿,此后都能再无瓜葛。
良辰来这里之前并没有通知凌亦风,此时见到被程今重重打开又狠狠关上后便再无一丝动静的门,猜想方才前台也必然只把她到来一事通报给了秘书,于是丢开杂志,朝门口方向走去。
程今哭过,脸上还带着泪,妆也有些花,这些,她不是没看见。
他们关在里面谈了些什么,她也好奇,可是,这些并不是今天的重点。
两个无论年少或如今都同时爱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擦肩交错而过,没有什么输赢,谁也不必摆什么姿态,良辰看到她,只觉得胸口冰凉。
自己的生活,曾经因为这个人,有了一些逆转。
虽然,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可是,心底仍旧不免戚戚——倘若,回不去了呢?运气和缘份,并非时时刻刻都在那里等待着。
或许只差一毫厘,但是错过就是错过了。
因此,她不能释怀。
虽不至于恨,但也终究无法原谅这个女子。
秘书懂得看脸色,拿起电话事先拨通了内线。
然而,也正是那个良辰认为自己无法去原谅的人,在她的手指堪堪碰上门把之时,终于开口,声音凄惶:“……请你离开他吧。”
良辰回头看她,那样的神情恐怕是第一次出现在那张一向写满顺遂得意的脸上,目光迷茫,甚至带着些许哀求。
良辰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禁眨了眨眼睛。
这时,手上握着的门把轻轻一动,门开了,凌亦风出现在众人眼前,却不看她,只是望向程今,警告意味明显。
程今咬了咬唇,似乎想冷笑,却失败了,漂亮的脸孔有些扭曲,可是只片刻便恢复平静,她看了看凌亦风,复而将目光投向良辰,眼角有真实的泪意沁出来,她低低地说:“……你一定会后悔的,苏良辰。”
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法,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一回,却带着过于明显的恨意,几乎咬牙切齿。
直到那抹亮红色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内,良辰仍旧站在原地,一声不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
也正是她的这副模样似乎让凌亦风有些不安,他抬头揉了揉她的发,道:“傻瓜,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事也没有。”
良辰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却是一脸平静,“我知道。”
又低头看手表,催道:“事情忙完了吗?我是伴娘,婚礼上迟到了可不好。”
指节修长的手从乌黑的头发上滑下,凌亦风将车钥匙丢给一旁的秘书,点了点头:“走吧。”
还是那辆线条流畅的PORSCHE,良辰坐在后座,目光望向车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景物,突然出声:“最近怎么都不自己开车了?”
之前虽然心中诧异,却也从没问过这个问题,如今陡然提起,即使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最不经意的一问,却也让身侧的人眸光微变。
凌亦风略一沉吟,只见良辰转过脸来,灼灼的目光盯着他,像能看透埋藏最深的心事。
“前阵子,车子送回原厂作养护,我没告诉你吗?”
他笑,淡淡地说:“今天是我想偷懒,小李也要出去办事,正好顺路。”
被点名的秘书把着方向盘从后视镜望过来,内敛地笑了笑,说:“苏小姐,请放心我的开车技术,一定准时安全送到。”
他这样一说,良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车开得这样稳,我当然不怀疑。”
说罢,重新看向窗外,只留给凌亦风一个毫无表情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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