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惊春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光景。
漆黑潮湿的地牢,人身蛇尾的少年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琵琶骨被穿透,浑身布满伤痕。
进进出出的人用冰冷的刀刃划开他的肤表,取够血液,割掉他的鳞片后,又放肆大笑着离开。
曾经的人和眼前的人面目重合。
谈惊春突然发现,他竟然将那些人的容貌记得那样清晰。
不过,这样也很好。
羊官家脸上的皱纹好似干枯的树皮,贪婪地看着谈惊春,仿佛在他眼中,他已经成为待宰的羔羊。
谈惊春肩膀抖动着,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声音仿佛是从喉咙中发出的,咕噜噜的,带着些许古怪的雀跃,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羊成被他笑得几乎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道:“你笑什么?”
谈惊春挽开衣袖,抬指在手臂上划开一道,鲜血涌出,迅速在地上汇成一滩。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吸引了羊成的注意力。
谈惊春目光俾睨而下,应道:“可以啊。”
只要你还有命活着。
笑意远不达眼底,冰冷的杀机仿佛在暗处潜伏的毒蛇,此刻堪堪露出他森白冰冷的獠牙。
*
宴会结束时,引发了冲突。
原因是一位兔妖倒酒时一不小心打翻了酒盏,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兔妖是第一次当差,顾不得自己被踢的肚子,趴伏在地上连声求饶,浑身颤抖:“饶了我吧,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青年怀中揽着一只半妖美姬,恶声恶气道:“你这没眼力见的,我正好缺身兔皮袄子,来人呐,把她带下去剥了!”
府内仙卫去捉兔妖的手腕,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拦住了。
贺淮舟皱眉,看向青年:“付道友,身为修道之人,不可妄造杀孽。”
青年听到,有些好笑,毫不客气道:“反正她也是妖啊,妖在清河城不值钱的,杀了一个,还有很多。”
这位是付景明的儿子,付流云,他穿得珠光宝气,人瘦得好似竹竿一样,是金丹中期修为。
贺淮舟面上透出些许不悦,看向付景明。
付景明一边享用着半妖奉上的水果,另只手不知在桌下不知做些什么勾当,引得半妖面容羞愤。
他不甚在意地笑笑,赞同了自己儿子的说法:“一只妖罢了,贺道长就不必放在心上,今日筵席之后,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活捉赤命兽吧,听说这种兽数量稀少,浑身皆可入药。”
恰好他最近修行受阻,说不定服用后,会有所好转。
贺淮舟冷声道:“以妖炼丹,是为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