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焕也跟着放下了精巧的酒盏,被明兰宫里那个女人气得心气不顺,冷硬分明的棱角上都镀上一层冰霜,请冷冷的一身黑袍上挂着一个鹅黄的香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昔日的娇音软语,恩爱温存皆如镜花水月般散去,徒留碎了一地的回忆,如今明兰宫里的那个人,连样子也不屑在他跟前装了。
她甚至能以不要后位来表明离开他决心。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以及叫她寒心的地方,绝不仅仅只有一处,那日他对她发火时口不择言的话,只是一道导火线。
由此牵扯出了她两世的怨与念。
纪焕额心突突地跳了几下,他沉着声音道:“大燕还有两位未出嫁的公主,身份与纪婵相当,你若是有意,依旧可成好事。”
袁远冷哼一声,黑眸里的锋芒直逼纪焕,“若是如此,我又何需大费周章多次求而不得?”
“她的婚事由自己做主,她不想嫁你,你就是迁怒我大燕的朝臣也无用,还不若多使使你英雄救美的招数,让她对你印象改观几分。”
袁远面色变幻不停,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蕴起一丝苦笑道:“旁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当年那事之后,每每提起我,她直说面都未见过,一点解释都不听,不仅如此,连面都避免着和我见了。”
实则还有几句话不好说,自从他来到大燕的京都,那妙婵宫夜里的守卫,竟森严得如同一个铁桶,他压根就找不到机会单独和她解释。
若说这不是她有意防着他,谁信?
若不是如此,他又何需指望着大燕皇室施压,逼着她同意这桩婚事?
先将人娶回来,再好好解释当年之事,实乃无奈之举。
当日昌帝病榻前,许皇后说的那些话被夸大其词传到他的耳里,他当即就将晋国的事放下三分,带着东宫半数家当前来,也不过是想让她看看自己的诚意。
只是那小妮子决绝起来,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她就是岿然不动,眼皮子也不带眨一下的。
纪焕不动声色地听,最后才掀了掀眼皮,直言不讳道:“自己惹出的事,自己解决。”
随后,他似是想到什么,目光落在袁远的身上,突然问了一句:“你可知女子生气,该如何哄才好?”
清醒寡欲了两辈子的男人,对此当真全无经验,袁远是流连花丛的高手,在此方面,自然是有些独到的见解。
袁远先是被他问得微愣,旋即眯了眯眼,将纪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后轻佻勾唇,问:“怎么?皇宫里那颗小青梅与你闹别扭了?”
“纪婵的事,想不想知道些内情?”
纪焕剑眉几乎皱成了一个“川”
字,男人清朗肃正,哪怕是主动此刻有求于人,也能将诱惑之语说得如此叫人心动。
袁远唇畔笑意顿消,他清咳了声,面容俊朗如妖,“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惯会察言观色,八面玲珑,又何需我哄?真叫我想哄的那人,却半个字也不想听我说。”
说到这样的份上,纪焕黑眸里也泛起波动,竟觉出几分模糊的同病相怜之感来,他负手而立,手掌微握,声音沙哑:“尽说些没用的废话。”
话虽如此,但纪焕也知他说的皆是实话,到了他们这样的高度,想扑上来的女人不在少数,袁远这个人又极妖极傲,喜怒无常情绪莫测。
若不是半路出现个纪婵,他只怕也见不到这位皇太子一再低头的模样。
“你这人当真是一点不通情爱?这哄女人,无非送些讨人欢喜的稀罕物件,出手大方点,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待她觉得心里舒坦了,夜里再小意温存一番,自然就好了。”
旁人不知纪焕对他那个皇后的用心,袁远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初有许多隐秘的事还是他帮着做的。
那是一朵开在纪焕心尖上的红牡丹,美艳绝伦,同时也不见天日,滋生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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