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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上上下下都是这样,而皇帝身边的仪仗队却早已见怪不怪,那些皇帝身边走在哪都盛气凌人的太监此刻大气都不敢出。
朝术跪下后起身,他也不敢抬起头,只看到一片明黄从眼前滑过。
“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茶水端过去,要是晚了一步可就仔细着你的皮!”
李明觉过来催促朝术。
他立马回过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他端着茶盘的动作都稳定不少,即便是手上有细微的战栗,也小心着不会叫人瞧出来,更不会洒出来分毫的水液。
两人所处的地点正是中央的大殿,纸醉金迷的熏香燃着,朝术莫名觉得这香气浓得刺鼻,和太子那清风朗月、宽和周正的气质极不相符。
单看场中所有人的脸色,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他便猜测这香多半是为皇上点的。
朝术放下茶盘,小心翼翼地摆好黑釉鸡缸杯,倒好茶水,有条不紊,丝毫不差。
两个大人物的交锋与他一个小太监无关,朝术倒完茶水之后就退在一旁,捧着茶托低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皇帝和太子的相处尤为古怪,不太像是亲父子,反而像是连陌生人都不如的恶劣关系。
在夹枪带棒的语言交锋中,朝术竟感觉皇上似乎对太子有种淡淡的敌视。
可是他们不是亲父子吗?
况且帝王的喜好随心所欲,若是皇上厌憎太子,又为何还要立他储君之位。
朝术想不明白,也不欲深想。
身居高位几十年的皇帝积威甚重,面容不怒自威,朝术总认为他威严森然,捏死他就跟捏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因此一直都战战兢兢,面对他总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错一步而坠入深渊。
但是他没想到,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是看他不顺眼。
太子在中途时有事,被叫出去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比这时候接待皇帝更重要。
不过帝王表现得十分大度,摆摆手就让萧谦行先下去了。
“以前不曾见过你,你是何时来的?”
朝术反应了几秒,才发觉皇帝这话是在跟他说的,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奴才是前几个月到的东宫,昨儿个才被太子调到身边伺候。”
“哦?前几个月?那时候宫里头可没安排新进宫的宫人,太子是从何处把你收过去的。”
皇帝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听得朝术很不舒服。
对方的目光一直凝视在他的脸上,让朝术更觉奇怪,但他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对这个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男人以小心敬慎的态度对待着。
“奴才是从宣春宫过来的,此前在宣春宫犯了错,进了一趟慎刑廷,被打得皮开肉绽。”
朝术回忆起当初的痛苦,现如今还心有余悸,“是太子心善,将奴才要了过去,把奴才救了下来。”
“太子过于心善,救下一个犯错的奴才啊?”
朝术忍着心中的害怕,答:“回陛下的话,奴才已经接受过慎刑廷的惩罚,相当于是将之前的错一笔勾销。
况且这件事,宣春宫的娘娘知情,执掌后宫的皇后娘娘也晓得,太子所为应当是合情合理。”
“你竟然还敢跟朕顶嘴?”
皇帝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又像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眼中满是厌恶。
帝王身边的太监都用吃惊震撼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朝术惶恐害怕到了极致,浑身血液逆流,就像是被人扔进冰天雪地的河里,分明是热天却冷汗直下,手脚一片冰凉。
是了,帝王要得是公正合理吗?这可是在皇宫中,他一个小太监究竟是怎么敢的啊。
但是对方终究没说什么,还施施然离开了。
就好像完全没用那种死亡的视线凝视他一般,而对昂身边的太监也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把他之前的话有多么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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