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已成年的孩子,总算头一次重新当了一回“别的小朋友”
,可以发泄的哭出来,可以被人抱着的哭出来。
景丛无声地哭了一会,因为呼吸不畅噎住了,猛烈咳嗽了两下。
江次见状放开他,扯了两张纸替他擦了擦眼角。
景丛这下缓过来了,好像一瞬间才意识到刚刚在哭的是谁,本就哭得有些透红的脸慢慢变得更红了。
江次用手触了触他的脸,“他们不爱我们,我们也不要爱他们了,喜欢和爱都要给值得的人。”
“可她住院了,要动手术,我还是把我赚来的所有钱给他们了。
我不是为了用十万块摆脱他们的,我好怕她死了,只是我也、也不想再跟他们......”
他边说边痛苦地皱起眉头。
景丛在两种看似对立的感情里挣扎着,他是个太简单的人,至纯至粹,嘴里说着“恨”
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恨。
他是不幸生长于一片杂乱荆棘中的一根软刺。
比无情、冷漠、心硬从来都不是他的擅长。
“当然,即使是不值得被我们爱的人,也并不就是个该死的坏人,她是你血缘关系上的亲人,是她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即使这个世界不太好,”
江次再次帮他擦干眼泪,“但你很好,很善良。
就算会被误会,但你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他们怎么想都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
江次摸了摸他扎手的寸头,又有点担心他着了凉哭完会感冒,说道:“去睡一觉吧,哭这么久了累不累?”
景丛闻言从沉思失神状态出来,恶狠狠的瞪了江次一眼,即使是个刚哭了鼻子的小野猫,脾气可依旧不小。
江老师觉得有点可爱。
紧接着他又十分老妈子的让景丛吃了点预防感冒的药,才带他去睡觉。
家里次卧很久没收拾过了,于是江次带着他去了自己的主卧。
第十九章
景丛被明明白白安排到床上躺下了,只露了颗头在毯子外,对江次说道,“你真好,江老师。”
这位坐在床边的江老师被这真挚一夸又坐不住了。
他笑得很灿烂,“那我问你,在门口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哭了?你只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却没回答这个啊。”
江老师只要一跟景丛待在一起,就会有问不完的问题。
这很成问题。
闻言景丛的脸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红了,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看的游移着。
“如果你不知道……”
江次逐渐收起笑容,深吸了口气,好像在下什么决心,他的双眼紧紧锁死住景丛的目光,让对方没办法再移开。
早在景丛洗澡时,江次就开始回想在门口时景丛的每一个反应,他意识到景丛的眼泪貌似不是因为把自己的嘴贫当了真,而是…….
江次不敢多想。
但当景丛彻底在自己面前放下防备、揭下伪装,以最赤裸诚实的模样相对时,他莫名窜上一股自信,自信的笃定只有此刻的自己有过这样的待遇。
此时景丛的反应更让他觉得自己的笃定是对的。
江次心里腾升起一股强烈的情感和冲动,他想把眼前这只孤苦伶仃、遍体鳞伤,只能自舔伤口的小野猫彻底圈在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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