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了不让南北生疑,他强忍住了将将要落下的眼泪,侧转过头,飞快地用指腹按了一把,才又重新转过身来。
“你可曾受过什么伤?”
他听见自己的嗓子喑哑,带着满是疑惑的心痛。
其实早在怀疑南北就是十九的时候,萧练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南北之前或许经历过什么重大的灾祸,以至于他的反应看上去异常迟钝,甚至连寻常之人应有的过往回忆都有着严重的缺失。
萧练的话让南北感到有些奇怪。
他再次从浴桶中回过头来,错愕地看着萧练:“为何会这样问?”
莫不是平日里自己的身子真的太过于虚弱不堪,连眼睛看不见的萧练都察觉到了异常?
萧练被问得一愣,不过还是很快地就反应了过来:“啊,我是因为你方才喝了药,所以想着问问。”
想起之前萧练闻到汤药的事,南北这才安了心。
原来是因为这个。
“应当……”
南北清了清嗓子,“数月前曾受过伤,再醒来后,脑子就不怎么好使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不自在的情绪,瞧上去似乎有点难为情,看得萧练不禁又是一阵心酸。
“你为何会叫南北呢?”
萧练有太多的问题想要一气儿问完。
“人生南北多歧路,”
南北抬手抹掉眼睫上被浴桶蒸腾出来的水汽,声线和缓,“正应我的命格。”
这是他失去记忆后,自己取的名字。
“……挺好的,定会抵消你命里所有的不顺。”
萧练说着,沉默地攥紧了拳头,只恨自己现在不能过去抱抱他,不能将两人的过往渊源尽数讲给南北听。
之前听闻师父说过,患了失忆之症的人不可在短时间内被迫接受大量的信息,否则很有可能会像习武中的走火入魔一样,整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萧练不敢冒险,他只能继续陪在南北身边,循序渐进地帮他记起往事。
就算迟迟想不起来,他也愿意就在这山沟里陪着南北终老此生。
只要守在南北身边的人是他就好。
南北鲜少跟别人提及自己的这些私密事,然而此时跟萧练说起来,居然让他意外地感到没那么厌烦。
水凉的差不多了,困意也袭了上来。
南北瞅了眼掉在地上的里衣,又看了看炕上的萧练,耳根泛红地轻声道:“你可否转过身去?”
虽然知道萧练看不见,可被那么一双仿佛含着情意的眸子望着,他始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