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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并不想留齐燕白在这里继续面对作为“商品”
的自己,于是他拉紧了齐燕白的手,带着他继续向前,拐进了通往出口的退场通道。
“我是没什么艺术细胞的。”
安全通道空旷静谧,稍有动静就会弄出回音,于是陆野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显得格外认真:“不管你画什么,在我眼里,肯定都是最好的。”
“我也不能评价你这幅作品是好是坏。”
陆野说:“但是我能告诉你,不管它实际上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它好,那我也觉得它好。”
齐燕白从没听过这么“不讲理”
的话,也从没得到过这样毫无缘由的肯定。
他本该对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予以否定,但陆野身上却好像天生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三言两句间就把齐燕白原本尖锐而警惕的那颗心软化成一滩水。
他近乎茫然地握紧了陆野的手,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无端端被塞了团湿棉花,堵得他眼眶发热,心里也跟着难受。
陆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绪不宁,于是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齐燕白的指骨,然后轻巧地换了个角度,跟他掌心相贴,严丝合缝地交握在了一起。
安全出口的牌子近在眼前,那幅令齐燕白心情起伏的画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展馆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陆野从出口旁的移动小摊贩那买了把透明的长柄伞,然后单手撑开,将两个人一同拢在了伞沿之下。
细碎的雨滴落在伞面上,凝成一道道水痕,顺着伞沿滚滚滑落,而陆野的手心温度滚烫,从始至终没有松开齐燕白的手。
“野哥。”
那样滚烫的温度存在感极高,像是下一秒就能透过皮肤的连接钻进人的血管里。
齐燕白盯着他俩交握的那只手,眼神变了又变,片刻后,才低低地轻叹了一声:“你不能总是这样。”
“你这样……会让我变得更贪心。”
他轻声说。
齐燕白这句喃喃自语轻不可闻,刚巧被出口处的纯音乐盖住,陆野一时间没能听清他的话,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
“没什么。”
齐燕白重新扬起一点笑脸,笑着说:“我是说,你好像比大学里的心理医生有用多了。”
“也没那么好。”
陆野扑哧一乐,说道:“其实我离开家很早,没受过什么情感教育,这些事儿都是后来摸爬滚打自己学会的。”
“我爸妈是很传统的家长,认为男孩儿就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陆野把雨伞往齐燕白那边倾了倾,语气听起来轻松又平淡:“我出柜后,他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所以在发现我无论如何不肯回头之后,他们就干脆放弃了我,隔年又生了一个儿子。”
齐燕白:“……”
“放弃?”
齐燕白脸上完美无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算是吧。”
陆野伸手拦了他一下,自然地把雨伞换了只手拿,自己走到来车的方向,替齐燕白挡住川流不息的车流。
“他们后来不肯认我了,我就跟我姐姐一起互相拉扯着长大的。”
陆野说着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这个话题对现在的齐燕白而言有些沉重,于是自然而言地转移了话题,玩笑似地说道:“——对了,你不会歧视Gay吧。”
齐燕白当然不歧视同性恋,毕竟他自己就正在对陆野有非分之想——他只是忽然在奇怪,明明陆野也是生活在那样一个畸形的、扭曲的环境里,明明他的父母也只把他当做一个符号,但他却好像丝毫没受那样的环境影响,依旧长成了现在这样正直而独立的人格。
“……不。”
齐燕白说:“爱有什么可歧视的。”
“爱本身是没有界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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