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不知何时说来的话,一点一点在他耳边回绕。
“我姓昭行,自然是昭行的儿郎”
,“昭行之士,择世而生”
,“乱世守忠,盛世扮佞”
……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谢陵再睁眼,仿佛又回到了雍国公府的那座小院。
他推了院门,走了进去。
一切再不是方才所见的残垣,而是旧时模样,篱墙周围爬满了青藤,青藤下置了几盆花,一旁的杏树有些年岁了,日光下,恰得一方阴凉地。
一树的杏叶被清风撩得簌簌作响,像是在欢迎着他。
当然他屋里的人,比杏树更欢迎他。
他穿过了院子,推开了厢庑的门。
“回来了?”
他闻声偏首,赵修坐于他的书案前,手里拿着的是前一晚他伏案一时兴来写的旧笺,他记得上面写着:道是春风及第花。
他应了声,便听到赵修带着他那如旧慵懒的语调问着:“及第花?小先生,可是好雅兴啊。”
“雍国公过奖了。
闲来无事,练练笔罢了。”
谢无陵打量着赵祚,看他便是被下了禁足令,摘了帽衔,也并无所谓的模样,心下起了意。
他早该知道赵修的母族是偌大的梁氏,当朝圣上即使有心也无力,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借这个由头,杀杀世家大族的风头。
所以王丞相提及日后只有靠他自己时,带着那么多无奈。
即便是辞去了丞相之位,一样憾不动的是他梁家在庙堂里的根深蒂固。
但他谢无陵偏要让这扶风都动一动。
年少的人,总会带着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气,谢无陵如是。
谢无陵故意招惹了句:“国公如今也是闲来,无事?”
“都说昭行小先生聪慧,我看啊,也不过如此?”
赵修昂首绕过了谢无陵,像是在像谢无陵展示他撑着的最后一点骄傲,走到了近榻处的衣架前。
谢无陵的目光跟着他,这才发现挂在衣架上的不是他旧时的衫子,而是那件戏袍,在狱下穿过的,让赵修深了眸色的那件戏袍。
花纹算不得繁复,颜色确是艳丽,戏袍前襟伏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杏,是谢无陵临时起意,提笔加的。
那书生瞧不见,却有人瞧得。
“是闲来,却是有事。”
赵修扬手指了指那袍子,“小先生可懂我的意思?来扶风时,小先生提的要求,我可没犹豫。
如今修也有一求。”
谢无陵看了看那袍子,又看了看赵修,眉头紧锁了去:“国公,我谢平之如今还称您一声‘国公’,也望您还记得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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