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木森与志愿者们一起,定时将捐赠的钱款物资送到老人的手里。
因为老兵们住得很分散,且有不少在山区,一旦碰到阴雨连绵的时节,往往一天只能探望一位。
志愿者大多本身是有工作和家庭的人,利用的都是自己的休息时间。
所以路远难走的,我和林木森就等周末与他们一道去,县城附近的,便平日里自己去。
任务完成闲来无事之际,大家伙儿就时常约在一起爬山钓鱼露营野炊,日子便是在这片青山绿水间一天一天过得飞快,忙碌充实而快乐自得。
飞满刀开了家修车铺,时间方面比较自由,所以不少需要开车前往的地方基本都是由他负责。
这哥们开起车来的彪悍劲儿简直丧心病狂得惨绝人寰,能让普通的小货车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一马平川如履平地,一双爪子在方向盘上如同玩太极推手般的辗转腾挪让人眼花缭乱心惊胆战。
每次坐上他的车时,我都具备了‘ILLBEBACK的坚定革命信仰,而在重新脚踏地面的瞬间,便立马油然而生‘老子又回来了哇哈哈’的报复社会的冲动……
与我的纠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木森的淡定。
大概是因为比我早到一个多月,林木森浑身散发着一种饱受荼毒历经摧残后的大无畏气息,任我魂飞魄散,他自岿然不动。
而不知是不是这地方的海拔比较高阳光比较充足的关系,他那与生俱来的面瘫,貌似都得到了有效的根治。
无论是与志愿者的相处,还是陪着老兵们聊天,他始终是一副随和开朗的模样,笑容多了话也多了,就连原本白皙的肤色都深多了……
今儿个的天气不错,我们一行人去看望住在比较偏远的几个乡镇的老兵。
为了节省时间,中午便趁着休息时吃点自带干粮解决问题。
林木森与飞满刀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盘腿席地而坐,有几缕头发被汗水沾湿胡乱搭在额前,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大声说笑间眉目飞扬,曾经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少年恍惚间踪影难觅,让我委实有些茫然加怅然乃至于痛心疾首。
正感慨,又见一哥们儿走了过去,随手递过一包烟,想必是为了体验一把‘饭后一根烟,胜似活神仙’的逍遥快活。
飞满刀大咧咧接了,林木森则摇摇头。
叼着烟的飞满刀斜着眼看了看我,然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怪笑着挥起蒲扇大手在林木森的肩膀砸了两下,竖起大拇指晃了一晃。
林木森一把将他推开,站起身背对他,施施然拍了几下裤子,霎那尘土飞扬……
飞满刀怒骂,林木森狂笑。
两个大老爷们绕着车你追我打的幼稚无极限,其余众人则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架秧子,场面顿成一锅热热闹闹的酸辣笋尖牛腩粉。
旁观的我,心情于是更加复杂,长叹一声抓起馒头蘸了牛肉酱,刚准备祭祭五脏庙,忽起了一阵小风,把我的披头散发吹得颇有几分梅超风的风采,张牙舞爪着便争先恐后往我嘴里钻,我正‘呸呸’着驱逐这些不速之客,便见飞满刀冲着林木森扮着鬼脸,荒腔走板地吼了一句:“快把她的长发盘起,快扒了她的嫁衣!
哎呀我操……”
却是被林木森冷不丁使了个绊,黑金刚顺着田埂滚成了土拨鼠。
所有人都蹲在路边探着脑袋袖手围观,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心安理得毫无压力。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林木森,则甚是低调地退出了战圈,走到我面前,抬手将我乱七八糟的头发理了理:“天这么热,怎么不扎起来?”
我干笑:“懒得。”
他勾勾唇:“我记得,你以前总爱绑根马尾辫,走起路来的时候一翘一翘的,很可爱。”
我继续干笑:“现在头发太长了,扎马尾不好看。”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了我少顷,旋即点点头,无可无不可地‘哦’了一声,便未再多言。
累了一天回到住处,已近深夜。
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与林木森各自休息,我住楼上,他住楼下。
这几个月来,我们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室友,也仅止于室友。
自第一晚后,林木森再也没有对我谈及任何有关感情方面的话题,只是秉持着‘感动中国’的思想行为准则,不索取只奉献玩了命地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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