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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都这样了还等什么?且让我带兵踏平他的住所,保管半只苍蝇都没法活着飞出来!”
说话的乃是上次在席上满脸不服气的那个汉子,也就是靖州军的副统帅刘新,他嗓门极粗,又是穿甲佩刀之人,一张口便透出一股凶锐之气来,旁边的幕僚看得直摇脑袋。
“将军,这般张扬行事只会惊动城中百姓,等消息传了出去,朝廷就会以蓄意谋害澜王的罪名挥军北上,届时该如何是好?”
刘新瞠目怒道:“你这般畏畏缩缩的有什么用?开始我们是想糊弄完这一阵让他赶紧走,是他不识相非要找上门来,现在还有证据在手,我们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还不如战个痛快呢!”
幕僚叹了口气,不再与他争论,径自转过身对邓天贯说:“爷,我认为可以暂且稳住澜王,伺机引他至城外杀掉然后再伪装成意外,这样便可免去百姓议论,亦对朝廷有了交代,至于皇帝……我想他应该是乐于见到这个这个结局的。”
邓天贯沉着脸考虑了半晌,觉得幕僚的计划可行,但为了让楚惊澜不起疑心,还是要选个恰当的时机邀他出行,至于地点……先前在船上好像听见他和那个女人说要去吴山观流瀑,不如就选在那里吧。
一想到夜怀央,他眼中蓦然闪过一道细沉的精光。
那个清冽如兰的女子,自游舫别过之后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他的心,等解决了楚惊澜之后,她就是他的人了。
五十一
苍山翠柏,飞流激瀑,绿的羽盖葳蕤,白的晶莹剔透,交织成冬日的壮观奇景,端的惹人心喜。
夜怀央不知听谁说这瀑布下头的清潭里有种稀有的银鱼,若是抓到了便意味着好运相伴,福寿绵长,她闲来无趣就去抓着玩了,月牙也寸步不离地陪着,两人在布满苔藓的石块上蹦来蹦去,鱼没见着,水倒是溅了一身。
岸边有座六角亭,斗拱飞檐甚是挺翘,四面环壁,前后各有一处缺口任人进出,每当雾霭弥漫山冈时五步之外皆是迷蒙一片,唯有此亭皑皑挺立,直拔云端,远远望去犹如仙人居所,缥缈而清幽。
楚惊澜和邓天贯就坐在里面凭栏垂钓。
说来这已经过了好几天,邓天贯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除了加强城门的看守检查之外并无其他动作,直到今天才约楚惊澜前来观瀑,身边也只带了刘新和若干侍卫,看起来比小白兔更无害,若不是早已知晓他的目的恐怕真要被他蒙骗过去了。
一行人里头只有夜怀央不知内情,所以玩得最尽兴,亭子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把目光投向了她那边。
“可惜内人这几天身体不好,不然就能来跟如夫人做个伴了,她年纪这么小,陪着我们在这钓鱼想必闷坏了吧?”
“岐阳王不必多虑,她向来懂得自己找乐趣。”
往日提到夜怀央时楚惊澜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宠溺的温度,今天却莫名的冷淡,邓天贯没听出来,唐擎风却听出来了,不由得锁起眉头朝瀑布那边望了眼,一望之下差点惊得跳起来。
“夫人——”
亭内的两人随着他的喊声转过头去,只见白衣胜雪,飘飘欲坠,眼看就要落入水中,辞渊的身影流星般划过水面拦腰截住了她,再凌波轻点跃回岸边,将她安全放下。
楚惊澜眸心微缩一瞬,旋即淡漠地收回了视线,腕间沉稳如昔,连鱼漂都不曾移动分毫,偏偏旁边那个晃得厉害,显然主人已心不在此,他冷冷抿唇,坚玉般的面容覆上一层薄霜,蔓延起无边寒意。
邓天贯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瞧见那张面无表情的冰脸顿时悚然一惊,仿佛有股无形的压力迎面罩来,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更不知该如何掩饰他刚才的行为,在这片持续的寂静中,他的心已经被吊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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