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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除了帮别人压腿几乎不怎么动,夏至平日里虽然不算活泼,但也绝少这样沉默寡言,大家把他今天的异常归结于伤痛,在休息的间隙都过来安慰鼓励两声,这让夏至暗自有些羞愧,却又庆幸没有露出破绽来。
夏至一直待到差不多半夜,才搭最后一班车回到住处。
合租的室友随团在外地巡演,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打开顶灯,视线有意无意之间还是落在了早些时候留在茶几上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人明明是自己,却不知为什么有一张异常陌生的脸。
夏至把照片又一次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无论看多少次,也还是很难改变这个结论。
他握着照片倒回沙发上,无论是酸痛的腰腿还是抽痛的太阳穴,抑或是指间的这张薄薄的纸片,都在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但奇怪的是,明明做了一件荒唐至极的事情,居然并不后悔。
夏至吃不准老林说的“明天一早”
要早到什么时候,加上前一天没练习,第二天不到七点就到了团里,一个人在练功房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林一言走了进来:“今天是你第一个到?”
“嗯,我听孙姐他们说你找我,没说时间,就早点过来了。”
“还是左腿?”
“没,不是的。”
“嗯,自己要当心。”
林一言把目光从夏至的左腿上收回来,“演讲稿我昨天写好了,这次示范的动作会多一点,包括《踏歌》。
我和程翔交待过了,让他这几天抽空把他的舞步教给你一些。”
“知道了。”
“再就是昨天陆恺之的经纪人打电话到团里道歉——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一言的语调陡然沉了下来,夏至先是愣了一愣,才笑着摇头:“没什么,陆老师那天心情不太好,进展不是很顺利。
是拍摄最后一天的事,一下子就过去了,当时就道过歉的。”
他笑得心无芥蒂,林一言想起电话里对方那为难的语气,很清楚真相绝不会像他说得那么轻巧。
他拍了拍夏至的肩膀——不出意外是汗湿的:“下次工作场合遇到任何的麻烦和矛盾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比起雷厉风行的侯放,林一言素来是全团上下公认更“软”
的那个,但这次他的神色很认真,一扫往日的温吞,夏至也不敢再笑了,老老实实地答应:“哦。”
这下林一眼反而笑起来,巴了一把他的脑袋:“这件事情侯放也知道了,你看看是和他说明白还是等他找出来。”
夏至真的开始头痛了。
林一言的话到了晚些时候果然得到验证,夏至还没来得及找到侯放的人,后者的咆哮声已经响遍了全走廊,并不懈地从半开的门里溜进来,于是乎,几乎是全团陪听,一个不落:“……老子管他是哪根X!
你告诉陆恺之去,这事他不道歉没完……我管他砸到没砸到,去他XX,他那套狗屁脾气别在我的人面前发!”
他在走廊外面骂,排练场里静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但仔细看大家的表情,却是个个忍笑。
耳闻得外头侯放的声音低下来,程翔拿胳膊轻轻推推夏至,看着他满面为难的表情,陈翔忍俊不禁地对他低语:“每次听侯放骂人,就觉得真是跳Tone啊……”
话没说完,大门猛地被掼开了,侯放余怒未消地冲进来,舞团上下赶快配合地做出严肃认真的神情,只有几个老团员神色没藏好,嘴角边流露出一丝可疑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