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知道在哪里?”
“这还是知道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夏至就真的先动身去了博物馆。
但他确实到得太早,工作区都还没开放,他又想不到别的去处,干脆在博物馆里兜了几圈。
这是他平时很少来的地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索性放任自己漫无目的地乱走,觉得有趣的就凑过去仔细看一会儿,就在这样毫无章法的乱晃之下,他来到了雕塑区。
那是一条狭长的走道,从窗口望出去,就能看见庭院里大温室的轮廓。
到了下午天气不好,博物馆里没什么人,走道两侧摆着的雕塑也因为自然光不足,显得比平时黯淡,但另一方面,各种材质的雕塑又闪现着和平日不大相同的幽冷的光,倒更温柔了似的。
夏至漫步其间,目光总是忍不住在那些人体雕塑上久久流连。
他看得倦了,就靠在一张长椅上打了个盹,醒来后发现有个小姑娘好奇地看着自己,他一个激灵,才发现原来那只是个等人高的瓷偶,是他正注视着她。
但这个小憩也让时间消磨得差不多,醒神的片刻时间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轻声提醒他就要闭馆了,他点点头,站起来,又回神看了一眼布满了雕塑的走廊,这才往今晚要表演的大温室去了。
今晚的两支曲子真的一首是巴托克一首是柴可夫斯基。
跳巴托克的是京剧团的一名武丑,夏至到时他已经到了,小伙子和夏至年纪相仿,个子不高,眼睛很灵活,听乐队的人给彼此介绍过后,他就问:“你和程翔认识吗?”
夏至点头:“他是我在扬声的师兄。”
年轻人本来就满脸的笑相,见他点头更是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可真巧。
我女朋友跟着李老师学青衣……哦,我是说程翔的母亲,是我们团的副团长。”
寒暄完对方就先去一边忙着换衣服勾脸,夏至没这些麻烦,又不是第一个登台,只换了舞鞋去自己的休息室热了个身。
刚热完身,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敲门声响了。
他开了门,是丁丽丽带着杨天娜站在门口。
夏至没想到她们会专程过来,一愣之下忙让开门,客气地说:“啊……你好。
杨老师,您也来了。”
杨天娜还是一贯的不苟言笑的矜持和冷淡,丁丽丽却不管她妈这一套,笑眯眯地挤进来:“是我想在开场前先来看看你。
今晚你们跳什么?我可好奇死了。”
夏至看了一眼杨天娜,见她毫无屈尊开口的样子,索性也不理她,对着丁丽丽说:“有你最喜欢的。”
她眼睛一亮:“啊,你要跳巴托克!”
他笑着摇摇头:“不是我。”
丁丽丽先是耷拉了眉眼,后来转念一想,还是挺高兴地说:“这样也好,那我就不必头痛耳朵眼睛顾哪边了。
所以你先上场?”
“我后上。”
“哦~压轴嘛。”
丁丽丽意味深长地笑吟吟地看着他,然后转头拉着杨天娜的手说,“妈,我和夏至第一次见面就是艺大,他当时还匀了张票给我呢。
你别老板着脸呀,《四季》你明明也是喜欢的,干嘛一脸夏至也欠你钱的表情?”
大概是老年得子总是格外娇宠,丁丽丽一开口一笑,杨天娜看着她的神情瞬间跟着和缓下来,正要说话,敲门声又响了,这次响了三声外面的人直接推门而入:“夏至,我把夏阿姨领来……了……”
程翔欢快的声音在看见杨天娜的一瞬间就凝住了。
但同时凝住不止是他的声音,更是房间里此时两个年长女人的动作和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