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半步不让,针锋相对地道,“姨娘执掌管家之权,我倒要问问姨娘,白芷身为丫鬟,竟然贪掉我应得的例菜,而将这样的饭菜端来我用,如此欺主的奴才,难道我不该教训教训吗?”
白芷哭着道:“四小姐这样冤枉了我,您凭什么说我贪了您的例菜?是您亲眼看见了吗?”
“有句话你没听过吗?偷吃要记得擦嘴,你瞧瞧你自个衣裳上沾的菜屑,再对镜子照照你嘴上的油光,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府上丫鬟的例菜反倒比小姐的还好!”
裴元歌厉声道,“若不是贪了我的例菜,怎么会端了这样的饭菜给我?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是大厨房的人故意慢待我,故意给我这样的饭菜?”
白芷这次不敢再辩,只求救地看着章芸。
她们偷吃例菜的事情,章姨娘自然知道,也并未苛责。
但现在裴元歌提到大厨房……掌管大厨房的张婆子是章姨娘的心腹,她若再辩下去,牵扯到大厨房,那事情的性质就变成了章姨娘苛待嫡女。
章姨娘一向爱名声,绝不会认这样的罪名。
她终于害怕了起来,不住地磕头道:“四小姐开恩!”
这显然就是认了。
裴元歌冷眼乜视章芸:“章姨娘,你是管家的,敢问偷食主子例菜,该如何惩治?”
章芸很想扫掉裴元歌的威风体面,但她深知轻重,不想因小失大,只能咬牙道:“杖责二十,罚半年月钱。”
“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她就满口我呀我呀的,这不敬之罪,又该如何处罚?”
章芸强忍道:“杖十。”
“唉,我本来想张嘴二十,以示惩戒也就算了,但章姨娘掌府,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只能照办了。”
裴元歌轻叹一声,淡淡吩咐道,“没听到章姨娘的吩咐吗?还不把人拖下去,杖责三十,罚半年月钱,以儆效尤。”
这次交锋,裴元歌占得上风,罚了白芷,已经让章芸极为不忿,这会儿听她的意思,倒像是这责罚是她吩咐下去,裴元歌反是仁慈,原想轻办,只是拗不过她才不得已似的,更听得她几乎想要吐血,再也坐不下去,直接回到她的四德院。
一进院门,她的奶娘王嬷嬷便迎了上来,欣喜地道:“姨娘,舅老爷刚送信过来,说老爷已经奉旨回京,再过三四天就要到了。”
她说的舅老爷,就是章芸的亲哥哥章显。
照规矩,章芸只是妾,章家与裴府不算亲戚,但章芸管事时久,府中权重,众人也就这样叫开了。
章芸一惊:“月前不是才传书说战事紧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您不是天天盼着老爷回来吗?”
王嬷嬷不解。
章芸焦躁地道:“我当然盼着老爷回来,可现在不是时候。”
手指了指静姝斋的方向,道,“那边刚退了婚事,那丫头又病了,老爷回来,我要怎么交代?如果被老爷看出什么端倪,我……”
原本以为裴诸城一年半载都回不来,等他回来了这事儿也就尘埃落定,没想到……而且,今天裴元歌异样的表现,也让她心中不安。
王嬷嬷醒悟,也愁了起来,忽然心中一动,附耳道:“依我看,四小姐这病病得正是时候,病得极好。
若是再重一些,那就更好了。”
见章芸凝神看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色,缓缓道,“她若不病得重些,别人怎么能知道您对她有多掏心掏肺呢?只要老爷觉得您对四小姐是个慈母,又怎么会怀疑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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