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人此言,请恕末将不敢苟同,末将报告中所言之诸般事实皆有实证在,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查了去便是了,徒争无益。”
陈子明并不认得高甄生,可一见其那副嘴脸,明摆着便是与侯君集同穿一条裤子之人,也自懒得与其计较那么许多,心中尽自不忿得很,可还是耐着性子地给出了个解释。
“当真好胆,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我辈战事经历无数,又岂是尔这等幼稚小儿可欺瞒者,来啊,将这冒功之徒给本官拖下去,砍了!”
侯君集是铁了心要借机杀了陈子明这个屡次令其颜面大失之人,加之本心里就不相信陈子明能在吐谷浑大军围剿下创出其奏本上所言的那么些功劳的,又哪会管陈子明如何出言辩解,勃然大怒地一拍几子,便已是咆哮着下了令。
“诺!”
侯君集乃是副帅身份,又是兵部尚书,他既已发了话,在主帅李靖没开口前,自是无人敢出头跟其抗争的,一众侍候在侧的甲士立马轰然应诺而动,一拥而上,便要将陈子明就此擒拿下堂去。
“慢着!”
若是旁的将领,遇到这等要被擒拿之下场,十有八九会吓得狂呼冤枉不已,可陈子明却不会如此,他并未出言告饶,而是双拳紧握,一旦真事不可为,那就说不得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大不了来个大闹公堂,也断不肯束手就擒,好在这最坏的一幕并未发生,就在众甲士们方才涌出之际,却听一声大吼之下,一名四旬武将已是大步从旁闪了出来,赫然正是苏定方!
“大胆苏烈,尔安敢拦阻侯某之军令,是欲何为,嗯?”
一看站出来的是人憎鬼厌的苏定方,侯君集当即便是怒上加怒,压根儿就没给苏定方留丝毫的脸面,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侯大人此言差矣,有大帅在,怕是还轮不到侯大人发号施令罢?”
苏定方压根儿就不吃侯君集那一套,也并不惧怕侯君集的权势,不甚客气地便反唇相讥了一句道。
“你……,哼,药师,你来评评理,某以为似陈曦那等鬼祟之徒,乃军中害群之马,不除何以安军心。”
苏定方官位虽不高,可其乃李靖之徒,身份自不比寻常,侯君集虽怒,却也不敢似处理陈子明那般去对待苏定方,这便将问题丢给了一直沉默不语地端坐着不动的李靖。
“陈曦,尔既言有实证,今何在?”
李靖并未对侯君集所言加以置评,更不曾出言安抚于其,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曦,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回大帅的话,末将突破湟水谷道一战中,阵斩吐谷浑军四百三十七,生擒四十余,皆在军中,至于连番破袭战所得之首级两千一百一十九,皆藏在一偏僻处,但消我大军进入金滩,末将即可着人前去寻来,末将句句是实,还请大帅明察。”
大唐最重的就是军功,为防假冒,所有斩获都必须有实证,此一条,陈子明可是从来都不敢忘记的,为了取得首级,有时候他甚至不惜放过那些本可以追杀得上的溃逃之敌,怕的便是有人会拿军功一事来作文章,在如此充足的准备下,陈子明还真不怕李靖派人去查的。
“嗯,定方,此事真伪便由尔去查好了,在此之前,陈曦所部也暂由尔统领,好了,此事便到此为止,各部即刻按预定之作战计划展开,一个时辰后全军进入湟水谷道,断不可让吐谷浑人就此逃了,谁若是有违军令,休怪本帅言之不预了,散会!”
李靖显然是信得过陈子明之所奏的,若不然,也不会将主力全都调到了哈城,如此行事,为的便是及早杀向西海,而今诸事皆已议定,他自是不愿再多节外生枝,对陈子明一事略作了几句交代之后,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最后之决断。
“诺!”
李靖的决心既下,诸将们自是不敢再多迁延,各自躬身应了诺,便即就此退出了大堂,自去安排进军之相关事宜不提,唯有陈子明却是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能是无奈地呆立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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