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容几下蹬上椅子,又跪到案子上,调整姿势站好后将双脚踩稳案面上。
“好了,你放手吧,我跳下去就是了。”
欢沁双手正扶着初容的脚腕,听了她的话,忙松手。
初容作势便要往下跳,谁料这案子本就单薄,又是驿站里木料简陋做工粗糙的,自己一用力蹬去,案子便一个摇晃。
欢沁觉得不稳,下意识便又攥住初容的脚腕,于是惨烈的一幕出现了。
初容身子跃出了窗户,脚下却被欢沁再次攥住,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倒栽葱般趴在窗下。
欢沁见此情景,吓得便手要跟着跳出去,哪想越急越笨,竟被案子压在自己头上,昏了过去。
初容晓得欢沁本意是好的,自是不会迁怒于她。
然此时浑身疼痛,只能手脚并用地将身子撑起来,脸上沾了黑漆漆的泥巴,初容觉得自己惨到家了,狼狈抬头看去,见一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就着月光看去,初容呆住了,那是一张瓷白无瑕的脸,仿佛精致到每一个毛孔都是干净的、通透的、无暇的。
他身材颀长单薄,着一袭绣暗金纹的白衫,外罩一件亮绸面黑色披风,腰间白玉带温润莹柔,脚上白鹿靴纤尘不染。
乌黑的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尊贵脱俗。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百转琉璃的光芒,叫人不忍移目。
真称得上细如丝、温如玉,谦谦君子,凤仪隽秀。
宗之独隽好儿郎,举觞留眸舍青天,皓如琼枝临风前。
遥遥若高山之独枝,堪堪如溪流之静袭,巍巍似玉山之将映。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初容,不带一丝情绪。
按理说这般袖手旁观并非大丈夫所为,但初容丝毫没有气,反倒觉得自己此时的境况简直粗鄙至极,被其瞧见深觉尴尬不已。
“袁大人,还请您止步!
舍妹想必衣冠不整,还待我先行进去。”
身后好似陈彻的声音,想必正阻挠袁其商。
“事出紧急,我袁其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不能出事!”
袁其商说着一把推开陈彻,便要进里室。
“小姐,无碍吧?”
这谪仙般的人终于说话了,温柔清澈,伸出手来扶初容。
脚已扭伤,膝盖也是痛到极点,初容一时间心神出窍般,被他扶起来,只能结结巴巴地道谢。
“小姐客气了,无事便好。”
这谪仙般的人说完松了手,俨然是守礼的君子风范。
“走水了,此处不宜久留。
在下是当今右佥都御史之子王清瑕,绝非浪荡之徒。
小姐若不弃,请随在下移步,先去那妥帖之地,再等候小姐的家人前来可好?”
他这一番说辞无可挑剔,初容一是觉得不能在这等清风霁月的人面前显得小家子气,二是觉得陈彻和袁其商都到了,想是没什么危险。
于是回头冲着窗子里说道:“大哥,我在屋子外头,你们进来吧,我穿戴整齐了。”
说完便跟着王清瑕往外走了走,但仍旧可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
初容看着对面的火光,确定那火烧不到自己的屋子,便也没开口要求王清瑕救欢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