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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死人和活人差的,就是那一口气。
我把那些祭拜后残下的香烛轻轻的拿下来,摆上了一束淡色的菊花。
我的那些舅舅和姨们似乎对这些礼数颇为讲究的样子,每年都会来祭拜的,倒是比外公活着时候,去探望的时间更加准时周到。
北方人上坟是不能上两遍的,所以每次我来的时候,不论早晚,也都只是带上一束素菊,不算祭拜,只是来探望。
而今年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我妈也和我一起来了。
张诺也说过,有时间的话他想和我一起来。
我摇摇头,回绝了。
我不知道要怎样对外公介绍张诺现在的身份,怕是他知道了是要失望的。
我起身,站在我妈的身后。
她蹲下来,轻轻的抚着那碑,说着,爸,我回来了,以后就在这边了,哪也不去了。
现在住的房子离咱原来的家不远,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高楼了,也再没有人会种葡萄了。
我的心忽然就抽紧了,那些枯萎的藤蔓,最后是怎样在灰土间残喘的,我没有看到,也不敢看。
我只记得那时外公总是提着一只喷壶,纯铁的,漆成墨绿色的大大的喷壶。
笑咪咪的叨念着,小骞啊,你看,就这么给它浇浇水,施施肥,它每年就能结出那么多的葡萄来,比人好可养多喽。
然后他又说,你妈啊,小的时候也是喜欢站在这葡萄架子底下发呆,平日里没闲着的时候,就那时候最安静。
然后叹口气,轻轻的转回屋。
我知道,她是想我妈了。
老人总是这样的,越不在身边的,反而挂念的就会越多。
他要的不是那每个月都会打在账上的那些冷冰冰的数字,而是真真实实看着他们在他身边,生儿育女,繁衍生息,那才会让人心里踏实。
我想我妈终是愧疚的,没有在我外公有生之年承欢膝下,对她而言是遗憾的。
不然她不会现在自嘲的笑着告诉我外公说是她和我爸分开了,“您那时劝我,我却没有听,老人说的话真是要听的。”
那笑容挺苦涩的。
我静静地看着外公的墓碑发呆,那上面写着孝子女率全家敬立。
人一辈子,生儿育女,也不过是为了日后能有个人能给他们扫扫墓。
老话不是都那样说吗,养儿防老,养老送终。
我又想起了张诺家,那间黑黑的堂屋里,供奉的那些年代久远的牌位。
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气息的,写着列祖列宗的牌位。
百年之后,我和张诺也会变成这样一尊尊的墓碑、一尊尊的牌位,可是,没有人会来祭奠我们。
没有后代的人,也许连墓碑都是没人会给立的。
张诺曾经和我说过,那时他脸上带着温温的笑。
他说以后咱们老了,真的没办法再照顾自己的时候,咱们就把房子卖了,然后带着钱住进养老院。
可是,真的能到那时候吗,就算到了那时候,真的不会觉得后悔、不会觉得凄凉吗。
从墓园来,我去了我妈的新家,在新住宅区那边的一个小区里。
在三楼,我妈说她以后老了这个楼层也不会觉得太高,上楼下楼的还能锻炼锻炼。
简简单单的一居室,收拾的简洁又大方,像极了我妈。
可是冷清,特别冷清
我妈笑着让我坐,给我倒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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