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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听到这里,一直如画般静好唯美的浓睫剪影,忽然微不可察地,轻轻颤了一颤。
心底隐约有什么念头灵光闪现,正在呼之欲出地破茧。
夏昭时从卫生间里洗完手出来,重新走回到林烟的身边,不远不近,优雅坐下。
低头看着身下这张,因为已有所察觉所以才不安欲动的美丽容颜,夏昭时分外温和地笑了一笑,眉目晴好,有若晴天,但口气,却又是另外一种不可捉摸的淡极漠极:“知道么林烟,其实我很同意,你刚才讲的某一句话──他们江家的审美基因,真的从大到小,从老到少,一路,都有问题。”
……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也无须,再强忍下去。
林烟眼睑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仰头对上上方夏昭时那一双深不见底,浓墨如云的眸光,林烟毫不掩饰自己脸上和心里那一波接一波情不自禁,无法遏制的诧异与震惊,又或是,还夹杂了那么一些,解释不清,更难以言明的欣慰与狂喜。
夏昭时喜欢的是江臻,喜欢的是江臻……夏昭时喜欢的,居然是江臻!
?
哈!
一瞬间,林烟只感到自己的胸口高温蔓延焦灼滚烫,一切有如火山喷发热流侵袭,无边无际的莫大笑意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持续地叠累堆积,充气膨胀,直至一声轰鸣奏响的巨大爆炸,仿若刹那千树万树烟花齐放,一地凌乱灰烬余火残渣,终于震碎了他,强撑太久,不堪一击的心房。
猛地一个挺腰起身,林烟艰难地撑着床垫坐直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凑近夏昭时,苍白艳丽的脸庞写满了整整一片斑驳缭乱的兴奋。
声音激动而感动,想哭又想笑,心情复杂到,简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该怎么办,怎么说,怎么表现才好。
任由脑中那惊天动地的轰鸣爆炸声响彻心扉,撕裂灵魂,昏沈浑噩了许久许久,林烟这才逐渐恢复了神智清明,眼底焚火燃光,妖异异常。
舔舔嫣红带血的双唇,只见他无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夏昭时,忽地艳极一笑,嘶声哑然道:“……虽然你刚刚那么对我,夏昭时,可是现在,我突然对你,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好感呢。”
夏昭时微笑冷漠,不动声色。
然后林烟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痴痴凝视着近处这一张毫无瑕疵,深邃如刻的俊美脸庞,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蓦地哗哗闪现,好像电影快进,又像疾风翻页,霎时间林烟不受控制地心中大动,然后居然就那么不怕死地直接贴上了夏昭时这个洁癖狂一向收拾得干干净净,洁白如玉的莹润脖颈。
而碰上的瞬间,那略微凉薄,令人浑身一颤的酥麻触感,也正如夏昭时的这整个人一般,寡情冷血,狠辣恶毒。
但林烟温柔地阖上双眼,似乎陶醉,更近乎沉醉地感受着这个男人由内而外的坚硬冰冷,再由外而内地一路穿透着自己的发肤皮肉,血脉骨骼,途中遇神弑神遇佛杀佛,所向披靡,直击要处。
直击,他最柔软脆弱的心脏内核。
那样的感觉,他没办法,他就是喜欢。
痛并快乐着,疼却享受着,苦也忍受着──他就是如此不要命地着魔迷恋着,这样狂妄的强大,和霸道的强悍。
似是醉了。
状如微醺那般,林烟好舍不得地摸摸又蹭了蹭夏昭时脖间的柔软皮肤,那迷离急色的模样,瞧着,简直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一把将对方给狠狠搂着抱住,推倒按趴下去了。
夏昭时的体温好像蛇一样阴冷冰凉,可没关系,林烟反正恰为此魂牵梦萦,如痴如狂。
甚至连那上面微微扎人,挠人瘙痒的细微绒毛,都温暖熟悉得仿佛让林烟在一瞬之间回到了过去那些,明明再也回不去的往昔岁月,那些还有人陪,有人作伴,有人相随的年少时光,所以他才那么的依依不舍,所以他才这般的念念不忘。
于是更高,更高地撑起上身,林烟努力将自己黏湿猩红的嘴唇,对准了夏昭时干燥洁白的耳孔,轻轻吐气,一字一句,声音恍自天际,幽然成风:“夏昭时,我不怪你了……只因为这一点,我就不怪你了……因为,至少在审美上,你和我一样,没有让我失望。”
当被打击得太狠,太多,太久,太重,一次接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被伤,因而哪怕是被最讨厌的人肯定赞同──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肯定赞同,也都足以让林烟觉得宽解告慰,欣喜若狂。
仿佛生命随时柳暗花明,黑白颠倒的世界,依旧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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