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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方宁十分不以为然。
以其凌乱的程度,纵有什么秘密,恐怕连自己也是找不到的。
御剑此时已将一卷画轴拉开几尺,欣然道:“就是这幅了。
看着!”
将之悬上铜钩,一拉系绳,一幅长长的画卷便展了开来。
屈方宁猝不及防,一抬头,那幅画正映入眼帘。
刹那之间,呼吸都几乎停止了。
画卷上笔墨淋漓,赫然绘着江南的大好河山。
他沉静片刻,凝目望去,但见奇峰瑰丽,河曲萦带,满川烟雨,浓淡合宜,真是说不出的清丽气度,朗朗风华。
多看几眼,简直恨不得走进画中,成为那柳池边的三秋桂子,一蓑桃花。
御剑见他眼中粼粼闪光,呼吸都不对了,笑问:“有何感想?”
屈方宁呆呆道:“美极了,真想在这画里过上一辈子。”
御剑微微一笑,道:“你跟我想得一样。”
看着那画,指道:“南人给咱们攻城掠地,毫无还手之力,武人还能磨磨刀枪,文人就只得寄情山水了。
这寄情的态度不对,画出来也不太好看。
有人心中峥嵘不平,一皴一笔,尽是刀兵之气,全然失去了灵妙的气蕴。
有的又太过虚无缥缈,上下一空,自以为不食人间烟火,其实灵魂尽死,神骨卑怯。
这一幅‘千页图’,却难得有一段不卑不亢的态度,既不恃美而傲,也不惧势乞怜,天真平和,大象希形。
这样坦荡的情怀,在南人之中可说极为罕有。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无为而为,善始善成’罢!”
屈方宁于此一道半点不懂,顺着看去,只觉云水寒林,皆美到极处,白宣枯墨之间,又隐约有一股深深的招引之意,温雅和善,并非遥遥在上,高不可攀。
又见画卷的右上角,湿朽了一大块,不知是雨水还是酒水。
画上题有几行小字,头几行已被濡没,依稀可见写的是:“……盛日月之珠玑,户盈丹霞之罗绮。
俯仰旦暮,犹萤火明灭于枯草;雷霆霹雳,如夏虫振翅于篱落。
灼灼兮桃夭之华,浩浩乎宇宙之风。
暮春作宰,胜饯或可待之。
以长安古意,杨柳依依,盛之入席;江陵千里,青山妩媚,具以为黍。
烟波素手,殷勤捧袂;花时久雨,渌满金谷。
开门客至,客能饮一杯无?”
左下的题跋则写着:
“辛卯年三月初三午时,于留云借月斋小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