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的酒楼上,一个淡黄衫子、腰悬长剑的少年,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看得有趣,连木桌对面六师兄跟自己说话也没听见。
六师兄杨晏还在那里自言自语:
“……人言不堪,传到师父耳朵里,更不知是个什么模样了!
小师弟,你还是早早回山,亲自向师父禀报为好。
小师弟?小师弟?……朱靖师弟!”
这才回过神来,迷茫地问了一句:“师兄,你在跟谁说话?”
杨晏哭笑不得,道:“我跟呆子说话!”
举箸一点,一招“清光翠重”
向他面门指去,箸尖微微回拨,似欲将他目光引回。
朱靖全不思索,茶碗一横,以一招“天台晓月”
拆解。
他师兄弟之间常年切磋、喂招,彼此熟极而流。
只听一声清响,杨晏的箸尖轻轻碰在他茶碗边沿,连碗中的茶水也未溅出一滴。
杨晏怪道:“还好,没变成呆子。”
收回竹箸,吃起面前一碗香菇鸡丝面来。
朱靖歉然道:“我方才走了神,着实没有听到。”
见他吃得狼吞虎咽,嘴边全是油光,担心道:“师兄,进食须缓,要细嚼慢咽才好。”
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碗茶,以便他饭后消食解腻。
杨晏吸溜着面条,含混道:“小师弟,你说话越来越像师父了,也是一般的婆婆妈妈,唠唠叨叨。”
朱靖听了这八字评语,也不禁笑了出来,随即又正色道:“师父以豪爽利落、不输男子之风闻名江湖,未必喜欢你这样指摘她。”
又问:“方才师兄让我禀报甚么?”
杨晏一口面还挂在嘴里,竹箸胡乱扬了扬,示意一会再说。
正巧一个店伴打扮的小姑娘端着一个漆盘从楼梯上砰砰砰地走上来,声震屋宇,地动山摇,似乎有着一肚子的脾气。
一停脚,没好气地问:“谁点的皮蛋瘦肉粥?”
朱靖忙招手道:“是我。”
那小姑娘怒气冲冲地一回头,一看见朱靖的脸,顿时气也没有了,走路也不震了,将他的粥摆在桌上,不自然地说了一声:“来、来了。”
朱靖道:“多谢姑娘。”
见那粥色泽素白,望之食欲全无,问道:“柜上可有荠菜丝儿么?可否有劳姑娘给我盛一碟来?”
小姑娘手绞着围兜边,结巴道:“有,有。
我这就给你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