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巫师掀开帐门一看,只觉眼前一黑:那少年怀中抱着一头巨狼,正呼呼大睡。
他吓得不曾死去,转身要逃,却哪里动弹得了?幸得那少年醒来,连打手势,叫他不要害怕。
原来那少年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是一头失子的母狼将他叼回狼窝养大。
他从小与其他狼崽一同捕食嬉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甚么不同。
十多岁时,族人捉到了他,教他说话、洗澡、吃熟肉,如此五六年。
一天夜里,群狼忽至,围营长嗥,火光、弓弩皆不惧,竟是要带他回去。
他感激群狼之情,却不能再四肢走路、吞吃生肉,无奈离开族群,与狼四处漂泊。
后为千叶所掳,投入深坑。
狼闻到他身上气息,不但不吃他,还将咬死的人献来。
别人向他动手,狼群便一齐攻击。
到最后,深坑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坑上的梯子一放,便与狼一同逃走了。
这少年走路奔跑,动作都极怪异,却是敏捷无匹。
巫师偷偷学他的模样,竟也变得耳聪目明,身子轻健。
他惊喜之余,突然想到:这少年如投入军中、令人参照他多加演练,岂非比鬼军更可怕十倍?
我们听了,都将信将疑。
那巫师便让那少年出来,只一眼,我就知道他说得没错。
那少年倚着一匹雄狼,脊背微驼,神色恍惚,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但我一见他,不由得就倒退了两步。
老韩比我镇定,但也不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那少年身上,有一股兽类般凌厉的杀意。
我们的战士站在他旁边,神气颓丧,被比的狗都不如。
当时我们心念正炽,一点希望的苗头也不肯放过。
老韩当场选了三千步兵,随这少年练习。
那少年名叫阿勒,说话不太流利,对我们十分漠然,只有巫师唤他的时候才有反应。
巫师让他疾跑、攀援、潜行,令三千步兵在后追赶,追上者可与之近身相搏。
最初半年,一个能追得上他的人都没有;又半年,能与他并行者不过十之一二。
搏斗就更不必说,直到第三年,也没有单打独斗超过十招的。
但在我眼中,却是大不相同。
起初目滞体拙、懒散懈怠的三千兵,赫然已变得身若飞燕、疾如闪电。
从前抬水都嫌太重的,如今力能扛鼎;从前晒晒太阳都动辄昏迷的,如今能顶着烈日,负四十斤辎重,急行军百里;他们从未上过马,也不谙箭术,但只要一上手,比营中最佳的骑士和第一流的箭手还要好。
他们的眼神,也已变得跟狼一样,凶恶、猖狂。
永宁二年四月,毕罗犯我冀东。
三千兵随沧州守兵出城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