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道:“南朝骑兵,皆是如此。”
见他脸孔露了出来,说了这么几句话,已经冻得通红,即从护臂上解下自己的银面具,给他戴上。
他这面具内贴有一层软革,轻便透气,又能阻隔风沙。
屈方宁一个小小的脸戴着这半张面具,嘴唇都被遮了一大半,好在眼距相差不大,好歹还能看清前方。
此时鬼军坎水、兑泽二部皆已抵达城下,御剑命道:“锋矢前行,布泽水阵!”
二部统领齐曰:“得令!”
两队呈楔形,铆入南军阵中,横冲直闯,纵横机变,立刻将那“千骑冲戎阵”
撕扯开一条新月形裂口。
南军惊呼道:“千叶鬼军!”
金鼓越发拍得急促,阵尾蟠曲,似蛇吐信,欲将鬼军陷入阵内。
只听辛然守军高声怒骂,似乎吃过这一变的大亏。
但鬼军显然不肯上这个当,坎水部统领率一支先锋骑兵悍然冲击,企图扰乱阵型。
兑泽部则兵分两路,一路箭飞如雨,荡破阵法外围;一路鳞行分击,专攻薄弱之处。
如此急攻片刻,南军的阵法已被抖乱得不成模样。
然而奇就奇在:即便奇兵突袭,阵脚错乱,南军依然按照号旗所指,一丝不苟地变动着阵法!
倘若果真如此坦然不惧,倒也颇有点“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
的从容。
但南军自兵马使以下,无不匆匆惶惶,手足颤抖,战栗惊悚,脚下却一步不乱地踩着那全然无用的阵法,看来真是可怜又复可笑。
屈方宁看得心火直涌,道:“这南人打仗,一窍不通,呆蠢如木鸡泥狗!”
御剑道:“也不能尽怪将领愚蠢,不知变通。
谁让他们的老皇帝赵延如此的雄才伟略,一心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屈方宁听他的语气充满轻蔑讥讽,心中一怯,便不敢再问。
又见南军大旆之下,众兵执盾,护着中间一位统军使。
极目望去,只见这位人物瘦小文弱之极,身上穿着全副革皮重铠,几乎便动弹不得,在马上歪斜着身子,似乎随时要掉下马去。
当下难以置信,问道:“那就是他们的统领?怎么是这么一个病怏怏的样子?”
御剑笑道:“别看他这个模样,来头可不小。
此人叫楚明望,是南朝尚书右丞楚伯贡内侄,身居翰林院高位,妙笔生花,做得一手好文章。”
屈方宁心想:“那不是个文官么?怎么到这儿带兵打仗来了?”
又见一个中年绯衣男子手捧卷诏,尖声叫道:“来人啊,都围起来!
看谁敢动咱家!”
这声音极为怪异,尖细似女子,但嗓音明明却是个男人。
即问:“将军,那是甚么人?”
御剑道:“那是个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