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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易楚低声应着。
虽是已经考虑过的决定,可想起来却是如此心酸。
正午的太阳透过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地上留下杂乱无章的影子,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易楚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
这个小小的院落,曾给她跟易齐带来多少的快乐。
春天,梧桐花开,她们用花瓣串成紫色的花环;夏天,在梧桐树下,晒得暖暖的水,父亲给她们两人洗头;秋天,她们踩着满地落叶蹦跳,悉悉索索吱吱呀呀;而冬天,她们在正房的大炕上,只穿了中衣打闹,父亲扳着脸说,若是生病了,就得喝苦药。
她所有的记忆里都有易齐存在,无论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快乐的还是难过的。
十几年来,是易齐陪着她长大。
而刚才,她亲口说,要易齐搬出去。
易楚站在梧桐树下,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怎么样也止不住。
“阿楚,”
是易郎中带着喜悦的喊声。
易楚忙侧过身,擦干了眼泪。
易郎中已敏锐地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怎么了?”
“不小心进了沙子,揉半天没揉出来。”
易楚委屈地撅起嘴巴,“就这边,还疼着。”
“先等会,爹帮你看看,”
易郎中举起手里的东西,“杜公子带来的鱼和牛肉,待会你做了,他在咱家吃饭。”
“好,”
易楚乖巧地应着。
易郎中将东西放进厨房,洗过手,又急匆匆地出来,站在易楚面前,翻开她的眼皮,“没有沙子,兴许已经出来了,就是有些肿。
别再揉了,快去用冷水洗洗。”
他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温和,他的身影还是像以前那样挺直,让她感觉到温暖和踏实。
易楚凝望着父亲,觉得心里有许多的话想说却说不出来,想抱他又不好意思抱,最后只扯着他的衣袖,娇声道,“爹不许再吃酒。”
“好,爹不吃酒,”
易郎中尴尬地笑笑,伸手摸了摸易楚的发髻。
“那我做饭去了,”
易楚朝厨房走了两步,又叫住父亲,“爹,杜公子又是来下棋的吗?”
易郎中温声回答,“临到年根,面馆里也没什么生意,正好闲着就来坐坐,不一定非得下棋,怎么了?”
易楚摇头,“没事,随便问问,就觉得爹跟他好像很合得来。”
易郎中想一想,点头表示同意,“是挺合得来,难得一个生意人身上却没有市侩气息……而且杜公子去过许多地方,见识颇广,跟他交谈获益颇多。”
易楚笑笑,又问道:“要不要沏茶过去?”
“好,就沏杜公子带来的茶。”
易楚在厨房洗了把脸,又就着冷水将眼角拍了几下,感觉眼睛不像适才那般涩胀,才端起沏好的茶进了医馆。
两人果然没有下棋,辛大人拿着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易郎中则在旁边频频点头。
“……李冰以火凿石,打通玉垒山的地方,叫宝瓶口,此处修了分水堰,西边的是外江,沿着岷江河顺流而下,东边这条是内江,流进宝瓶口……”
听到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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