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三号净水站门前时,废土看着屋里的地上——两只巨大的灰鼠正趴在一个人脸上不停地啃食着,那人手边有一柄短步枪,和一只巨鼠的尸体。
废土击飞第一只巨鼠时,第二只巨鼠回过头来——他足有半人长,尖嘴上的毛全被新鲜血液染红了,好像非洲草原上的鬃狗,可它的浅灰色眼珠又那么像人类,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恶意。
废土毫不犹豫地开枪打死了正全速冲过来的它——一枪过后他竟然还拖着残破的身体继续挣动了一番。
安息也跑了过来,他本想拦住安息叫他不要看的,但又觉得此举毫无必要。
安息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那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家人,一如这避难站里的所有人。
他眼睛一眨不眨,连身体都忘记了颤抖,最终他后退两步,替他关上了门。
这是一个见惯了死亡的孩子,废土想,他看起来就是那种能够活到最后的人。
这次安息没再躲到废土身后,反而在前面领着路,废土没有阻拦他,只时不时地开枪解决一些从两侧冲出来的怪物,安息闻着老式枪火的硝烟味,觉得有些什么事在今天变得不一样了。
走廊的尽头就是枪支仓库,里面武器数量不多但种类齐全,废土取下一把型号十分熟悉的能量枪,手指摩擦地摸上爆破模式的扳扭,控制不住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很少有什么事叫他兴奋,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但杀戮和死亡能,这是少数人才知道的。
他多抓了几把枪背在身上——只选择了口径小杀伤范围精准的类型,还给安息发了一把短柄匕首,继续往上走。
来到七层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变异怪物聚集的狂欢之所,两个新鲜的血袋出现无疑加剧了派对的势头,一时间怪物尖锐叫声此起彼伏,轰炸着二人的耳膜。
安息把手枪死死抓在手里端平在眼前,可是废土更快,他双手分别握枪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几乎是一半靠视觉一半凭借声音地在判断袭击的源头,密集的枪声频频响起,大大小小的怪物应声落地,好像这是一个为他设计的杀戮训练场,而他在这里如履平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息觉得周围的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废土开枪的声音。
准确地说,是他扣动扳机和枪声后座的声音,平滑的机械零件互相摩擦发力,弹壳飞出弹到地上,还有子弹闷声钻进怪物身体里的声音——它们活着的时候高声尖叫,死亡却无声无息,以及在这一切嘈杂之中微不可闻的、废土的喘息声。
他杀戮的场景像是一出节奏精准的音乐剧,开枪,死亡,开枪,死亡。
丑陋的东西在一个个地死亡。
终于,在打空了三把枪后,地上只剩下堆叠的尸体和抽搐的残片,废土和安息从回廊上退出来,正准备再上一层,头顶忽然响起了广播。
独耳的声音夹杂着微小的电流声:“变异人,变异人已经全线歼灭,请伤者立马到医药站2号集合,重复一遍,请所有伤者立马到医药站2号报道。”
忙着这辐射人作战,他们想必还不知道变异虫鼠的入侵。
两人彼此互看一眼——医药站2号就在七层,废土丢下枪,低声飞快道:“今天的事,谁也别说。”
他本以为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这个永远充满无数问题的少年,不料安息果断点头:“好。”
“但我们在这会被怀疑的,”
他说,“我们回楼下去,混乱过后再上来。”
废土看着少年跑开的背景,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第六章幸存者
自从辐射人和变异怪物入侵一役之后,避难站腹背受敌损失惨重,财物损失多于人员损失。
但人员损失却是无可挽回的。
人口和资源的微妙平衡,是每一个辐射避难站的终极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