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盼见贺兰栖真,也没盼见风三少,从未料想到不顾安危、第一个闯入肃诫堂的人竟是拓跋信陵。
愣愣地望着浑身脏污的他,我吸了吸鼻子,阻止再淌下一滴脆弱眼泪,却意外的潮湿哽咽了嗓音,“对……我不止命贱,还天生犯煞……”
顺手拾起手边的半瓶残瓦,我愠恼地砸向拓跋信陵,“我没穿衣裳的样子很好看么?滚。”
“行行行,我不看。”
尴尬点头如捣蒜,他慌忙避开突袭物,亦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衫以扑灭周遭的星点明火,再褪下中衣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身躯。
未有任何犹豫,他将中衣掷来,“披上它。”
明明衣衫离我仅有一尺距离,然而腰部被刺入好几片碎瓦的我完全不能挪动身子,数次努力伸长指尖,才勉强够着。
动作缓慢为自己披上以遮住大半裸背,我按捺不住满腹好奇问,“你不是整天叫嚷自己屁股疼么?怎会离开若卢狱?”
似乎仍沉浸在惊诧情绪之中,半晌,拓跋信陵才不在状态幽幽答,“没见过比风无痕还蠢的狱官!
他明明不知灭火策略却偏爱乱来,若非我执意从僻角硬闯,只怕你……”
倏然住了嘴,他费力推开搁在彼此之间的断裂木梁,一步一步艰难迈向我,“小丫头别害怕,方才瓢泼起了蒙蒙细雨,大火,很快会被狱卒扑灭。”
趴伏在地上动也不能动,我强忍痛应答一声,“知道。”
好像仍沉浸在某种复杂的情绪之中,拓跋信陵既忙着搬开阻挡去路的木梁,亦絮絮叨叨像极了年迈老妪,“你别难过……或多或少,每个女人身上都有几道不甚雅观的伤痕,并不妨碍闺房乐趣……没关系,定会医治好。”
蹙窘咬住下唇,我虽一言不发,却为丘陵君百年难得一现的温柔安慰而心生困惑。
没了瓦砾颓梁的阻碍,拓跋信陵瘸瘸拐拐好不容易步至我身旁。
弯下腰,他正打算为我清理腰背伤口时,我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剧烈晃动,朦胧视野,也因为身体震颤而愈发看不清四周景象。
轰然一声巨大噪响,内阁右半侧墙垣,彻底坍塌。
然则紧抵在我身上的沉重压力,并非砖瓦之类的硬物,而是呼吸粗重低声咒骂什么的拓跋信陵。
忐忑不安的歪了歪脑袋,我哑哑唤出声,“韶……”
“别怕。”
被稳稳妥妥拥在一个温暖怀抱里,沉稳的心跳,以及稍有起伏的感慨就熨帖在我背后,“我来了,便不会再伤著你。”
拓跋信陵的感慨(中)
“我来了,便不会再伤著你。”
困惑于这句涵义叵测的安慰究竟掩藏了怎样的情感倾诉,心生突兀的我刚想张嘴说出些什么,比方才震颤感更强烈的摇晃刹那间传来,若非拓跋信陵将我往他怀里揽住且以强健身躯护住我的头部,我几乎被纷纷坠落的瓦砾砸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余颤感完全消停,被拓跋信陵紧紧拥住的我,呼吸极其憋闷地耸了耸肩膀,示意他稍稍放开怀抱以便于我多吸几口氧气。
哪知我刚刚有所动作,却牵动了他一声沙哑倾诉,“小丫头,内阁快塌了,我们得靠自己的本事逃生。
否则,狱卒尚未扑灭火闯进来救人之前,你我要么被烈火烧死,要么被活生生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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