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终于暴露一点儿嫌弃,“暑假人多,你们上哪儿都是这个价格。”
出了旅店,夜色渐浓,附近工厂下班了一批工人,跟陈佳玉差不多年纪的男男女女出入各种小旅馆、溜冰场、宵夜摊和网吧,鱼龙混杂,热闹非凡。
如果不是脑袋灵光一点,读了高中考上大学,陈佳玉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她迷糊而隐忧,仰头试探道:“聿哥,要不你带我回单位,你们那好像通宵有人,我在大厅凑合一晚。”
钟嘉聿重新绑好行李袋,发泄似的轻拍袋面不存在的灰尘,“那是禁毒队,不是救助站。”
他间接给她打上了“乞儿”
的标签,比自己察觉更令她难堪。
以前她也听过这个词,有人说再过几年姑婆老到养不动她,那只能把她送救助站了。
陈佳玉怔了怔,悄悄别开脑袋,眼角泪光跟城市夜空的星星一样微弱。
钟嘉聿瞧见了,也像看到星星一样,只是远望,无法触碰。
不待吩咐,陈佳玉坐回摩托车后座,与其让他难做,不然自己先做选择。
趁没开车,她咬咬牙:“那去救助站吧。”
钟嘉聿没吭声,她当默认。
街景快速后退,陈佳玉好像走了一截时光隧道,时隔多年终于抵达她的“归宿”
。
七拐八绕,穿过一扇有门卫却看不清门牌的院门,比起救助站,更像一个居民小区。
“这是、哪里?”
陈佳玉跳下车,张望跟曾见过的中学家属院类似的低矮楼房,黑影层叠,风动树摇,笼罩一种规整的庄严感。
“我家。”
钟嘉聿垂眸解行李,言简意赅,把刚认识一天的女孩带回家过夜,天知道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陈佳玉怔了怔,并不是全无顾虑。
也许人生地不熟没有潜在的舆论压力,也许实在走投无路,更也许是来自钟嘉聿的奇妙的安全感,她鬼使神差点了头,“那、聿哥,给你添麻烦了。”
陈佳玉和钟嘉聿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毒|药,碰上就莫名其妙疯狂。
就如现在。
刚出主卧,陈佳玉便撞进一个密实的怀抱,吓一大跳。
这一瞬,她竟有种露马脚的错觉,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心跳几欲敲破胸腔。
“毛毛躁躁的,又上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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