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
「怎么说?」
「按照北洋军逻辑,反对教官就是反对校长,反对校长就是反对陆军部,反对陆军部就是大逆不道……」
「喔?」
「北洋讲究的是面子,要求的是一个『忠』字。
这样你懂吧?」
「我了解你意思……」
「学生不服气久了,一就不可收拾。
」我低声续道:「但学生不忠又不给面子,这就难下台了……」
果不其然,大会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就有同学上台拿出《通国陆军成学堂试办章程》,其中第十九条就规定了「通国陆军成学堂之优秀毕业生方可选入陆军兵官学堂就学」。
这下好了,优秀学生才能进入保定军校就学,而现在一群不知道优秀不优秀的毕业生却到保定军校当起教官了。
「咱们上书给袁大总统和段总长,只要他们不答应换校长,咱们就无限期罢课!
」
此话一出全场哄然,同学们立刻拟出了四点条件写为陈情书并群起鼓掌通过无限期罢课。
接着每连选举代表二人、每省也选举代表二人负责维持局面,又互选出四位同学为总代表前往北京请愿。
「司长来了!
司长来了!
」同学们在校园中喊着。
我抬头看看窗外,转眼罢课过十天,懒得理会同学们每日闹哄哄起鬨,我还是固定过着自己的日子。
今天难得有邮政局送信来校,第一封是父亲垂询在校学习状况,另外的当然就是我的俏君儿与好晴儿寄来的。
这些日子来君儿固定每天写一封信给我,但因邮递状况不稳定,有时十天半个月没有送信、有时则一天来个六、七封。
君儿娟秀手迹诉说着西女校生的种种趣事,也不时在信中请教各种学习上的问题,小女孩的爱意当然绝不可少,每张信纸上不仅散淡淡幽香,有时抒的情感也相当露骨。
晴儿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也没时间练字,但字体却能自成一格不落俗套;晴儿的信不多,常也仅是言简意赅地报告家中生的重要事情,但每封信尾晴儿都会落下简简单单一个「念」字,当我仔细看着每封信纸上「念」字的形体变化,那澎湃的感情就跃然纸上了。
「哔~~哔~~哔~~」
「所有学生立至尚武堂集合!
所有学生立至尚武堂集合!
」
正当我提笔準备向君儿说明统计学观念与检定方法时,讲堂外传来急促哨音与连队长官们高亢的口令。
我收起信函朝尚武堂行去。
「各位愿遵守者,留!
不愿遵守者,去!
」军令司魏司长长站在台上高声斥着,身旁两位穿着军服的据说是第二师师长王占元及第十二旅旅长鲍贵卿。
果然不出我所料,同学们请愿罢课活动被北京政府视为「大逆不道」,歪风必须立即扑灭,因此派出三名大员到校宣部陆军部命令──「原处分依旧,不愿遵守者一律开除」。
「萃亭兄你怎么看?」李品仙又凑到我身边低声问道,孙德操也转头想听我怎么说。
「今日如果同学们不能团结,学校就会给陆军部解散了。
」我想着父亲来信内容道:「几位代表去北京陈情后,这件事已闹开了,各省都密切注意中,看北洋要怎么善了。
今天如果大家不能齐众一心,让校方各个击破,那就不只是不愿遵守的人必须离校,即便是想留下来,陆军部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把保定军校给停了,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