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李子释,如孤舟入港,落叶归根,再也无法独自上路。
这一张绵绵密密柔丝情网,早已把李子释牢牢绑死在顾长生的战场上。
既是他的矛,也是他的盾,没有任何不甘。
只不过,矛则须锐不可当,盾则须坚不可摧。
李子释,你是否已有心理准备?
子释想:这都骑着老虎赶鸭子上了一半鸡架,哪来的火星时间准备?管得着的便管,至于那管不着的……且舍了吧……眼一睁一闭,两辈子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更叫人放不下呢……
抬头看他注视自己的眼睛,声音清冷如夜色:"
长生,你该知道,这条路走到如今,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就算——就算我已经站在你身边,就算你我都可以不在乎,曾经发生过的事永远无法改变:李免李子释,本是西京局中一颗子,是你靖北王网上一个洞。
你若不能正视这一点,被私情恩怨蒙蔽了眼睛——这盘棋,就不要往后下了。
"
"
子释!
"
不理他,漠然的语调带着不容辩驳的冷酷:"
有些人你想杀,但是未必非杀不可。
方便顺手,杀了也就杀了,特地处心积虑去杀,甚至耽误别的事,便是因小失大。
有些人你想杀,说不定就不能杀。
不但不能杀,还要千方百计保全他性命。
定要逞一时之快,很可能自乱阵脚,欲令智昏,后悔莫及。
何况,从我请庄兄宣扬议和使者身份,从咱们决定把子周子归叫过来起,就已经开始动用李子释这颗棋子。
接下来……"
长生惊嚷:"
只有子周和子归,只有他俩才可以!
"
心中大愧:我想过什么,他都知道,全部都知道……
"
呵……既对他俩可以用,对别人为什么不能用?若得有用,何必不用?紧要关头,大局为重。
以情动之也好,以利诱之也好,哪怕……以色惑之也好,只求怎么用出最佳成效——你也忒小看我这皇帝跟前大红人……"
"
子释!
"
长生怒,"
你把自己当什么?!
又把我当什么?!
"
捏住他肩膀,望着那双深邃而清透的眸子,忽然没由来一阵心慌,决然道:"
我明白了。
我说过,你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