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明知没有结果却还孤注一掷爱着一个人的那种折磨,他在季晏承身边竟也忍受了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自己当初等的那个人终于回头了,扶夏扪心自问,却还敢再有勇气把手伸出去交给那个人,再相信他一次吗?
被万箭穿心、粉身碎骨摔下悬崖的那种切肤之痛,再来一次,他真的还能经受得住吗?
送走服务生,扶夏一个人呆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子里面思绪翻飞,也不知究竟在踌躇些什么。
直到浴室那边有响动传来,地毯上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渐近,扶夏这才从怔愣中抽神,缓缓抬起头。
停顿了片刻,说:“刚刚有人来把你的西装取走了。”
季晏承眸中没有任何波动,似是也忘记了西装里还放着钢笔和照片的事,没多说什么,只平静“嗯”
了一声。
转身去倒水的时候看扶夏仍兀自在原处坐着、面上表情有些恍惚,眼睛眯了下,问他:“怎么不去洗?”
扶夏后知后觉看过来,迟钝地“哦”
了一声,这才站起身,埋头往浴室走。
然而他的心不在焉终是让自己遭到了反噬,许久过去,等他都泡完澡从浴缸里出来了,目光茫然在四周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忘了把换洗的衣服拿进来。
思索半晌,最后还是咬咬牙,扒紧门板边对着外头喊了句:“季、季晏承?”
这一声有试探的意味在里面,过了一会儿见外面没回应,这才将声线又放高了些,提着嗓子:“季晏承。”
一门之隔的客厅外很快有了动静。
“我的睡衣忘在了沙发上,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扶夏好声好气跟人说着。
外头的人没回话,但扶夏分明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靠着墙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帮自己取睡衣的人去而复返。
扶夏躬身躲在门后轻轻压下了锁,紧闭的浴室门很快被开出一条小缝。
伴随室内氤氲的水汽,扶夏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捏住了季晏承递来的衣服。
低头一看,不是自己所要的睡衣,而是酒店通用的白色浴袍。
“睡衣没找到,先穿这个吧。”
人在外头出声解释,语气淡淡听不出异常。
扶夏却有一点生气了——怎么会找不到?但凡有眼睛看一眼就能发现,东西明明就搁在沙发上!
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又想故意逗自己,扶夏本想与他再争究两句,可转念一想,有得穿总比就这么滴着水光溜溜跑出去强,最后只能堪堪忍下,“哐”
一声扣上了门锁。
季晏承送过浴袍一直待在门外没有走,扶夏当时开门刻意有所回避,浴室的镜面上布满了水汽,但不妨碍季晏承依旧能从一滴滴微小小水珠的折射里、隐约瞧见人未着寸缕模糊的身影。